夜嫁（5）

《夜嫁》第五章：终局

槐木匕首在赵静掌心剧烈蠕动，宛如一条活蛇，指缝间渗出腐臭的树汁，黏腻的触感顺着手腕蔓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掺杂着腐烂的血肉与树根的气息。

妹妹的鬼魂突然撕开自己的腹部，腐肉翻卷处露出一团干枯的槐花，花心竟是个蜷缩的胎儿虚影，通体半透明，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脐带如同一根坚韧的丝线，死死连着赵静左肩的胎记，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林秀的孩子...... 也是我们的弟弟。”

赵雨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悲凉，“他被分成两半...... 一半在树里...... 一半在.......” 话音未落，铜镜碎片突然如离弦之箭射向赵静腹部，锋利的边缘划破皮肤。她低头，惊恐地看见自己的肚皮浮现出蛛网般的妊娠纹，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踢打，仿佛急于挣脱束缚，凸起的轮廓时而扭曲成婴儿的小手，时而又变成狰狞的树根。

地窖里三十七个陶瓮同时炸裂，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回荡。涌出的树根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动纠缠，最终拼出一幅血脉图。暗红的树液流淌成线，勾勒出家族命运的脉络：

林秀（1903 年活埋）

双胞胎 A（制成镇魂灯）

 赵秀兰（1993 年新娘）　　　

赵静（胎记为林秀主魂）　

赵雨（无胎记为祭品）

双胞胎 B（埋进槐树）

历代新娘（每三十年收割一次）

赵静突然剧烈干呕，大团黑色根须从喉间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腥甜，须尖缠着颗乳牙，牙内侧刻着血红的 “045”，那字迹像是用尖锐物生生刻进骨头，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刚完成不久。

血月突然被天狗吞食，浓稠的黑暗瞬间笼罩一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绝对的黑暗中，赵静颤抖着做了三件事：

把银铃铛塞进妹妹腐烂的胸腔，铃铛触碰到腐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 “滋滋” 声，仿佛在腐蚀着什么；

用槐木匕首剖开自己左肩胎记，刀刃切入皮肤的瞬间，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混着树汁溅落在地；

将流着血泪的眼球按进树洞，眼球触到树洞内壁的黏液时，发出 “噗嗤” 的声响，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我选第四条路。” 她的声音坚定却带着哽咽。

胎记里挖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一盏微型长明灯，灯身由槐木雕刻而成，表面布满扭曲的人脸浮雕，表情痛苦狰狞。灯芯正是当年被活埋的婴儿残魂，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赵静咬断灯芯的刹那，整个祠堂响起撕心裂肺的啼哭，声音凄厉，像是无数冤魂得到了解脱，又像是新的诅咒即将开始。

天亮了。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青槐村。

赵静坐在开满槐花的树洞里，怀里抱着两套嫁衣。左边那件属于赵雨，布料早已残破，右襟上绣着 “来世不做姐妹”，针线歪歪扭扭，带着妹妹最后的倔强与不甘；右边那件属于自己，下摆渗出树汁写的 “今生同归”，字迹模糊却坚定，树汁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姐妹俩的宿命。

村民们都变成了槐树，枝干上长着人脸瘤，表情或惊恐或扭曲。老祭司的树干最为粗壮，树皮上凸出他惊恐嘶吼的脸，五官因痛苦而变形，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惩罚。

树洞深处传来妹妹的哼唱，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解脱：

“槐树娘，莫悲伤红盖头下睡鸳鸯若要问那新嫁娘且看坟头并蒂香...”

第五节：尾声（双版本）

■ 轮回版杂志社新来的实习生肩膀有槐花胎记，皮肤白皙如雪，笑容甜美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主编递来采访任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去青槐村做个民俗专题。” 办公桌抽屉里，静静躺着 044 和 045 号工牌，表面布满灰尘，却依旧泛着冷光，仿佛在等待着新的主人，续写那无尽的轮回。

■ 解脱版驴友在深山发现棵枯死的古槐，树皮干裂，枝桠如同枯枝般向四周伸展，透着无尽的苍凉。树洞里有具相拥的白骨，左骨肩头刻着 “044”，右骨掌心刻着 “045”，字迹清晰可见，仿佛穿越了时空。她们的指骨紧紧扣在一起，天灵盖上插着把生锈的剪刀，刀刃上残留着暗红的锈迹，宛如干涸的血迹。当地民俗学者说，这是 “断轮回” 的葬仪，剪刀剪断了命运的红线，让姐妹俩得以在死后永远相伴，摆脱了那可怕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