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

窗缝漏进的月光忽然被黑影遮蔽，杨羡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

杨羡刑部的查账御史后日抵扬，沈姑娘这份大礼，是要我杨家满门抄斩？

沈清荷反手将簪子刺向他咽喉，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盐堆上。

粗粝的盐粒硌进后背，她嗅到他衣襟间的血腥气——来自盐市闹事时被误伤的盐贩。

沈清荷你父亲在漕河沉了三船童尸

她盯着他衣领下的淤青

沈清荷那些孩子因误食霉米而死，却被伪作贩私盐的苦力

杨羡的手骤然收紧，盐粒在指缝间簌簌而落。他突然扯开她衣襟，锁骨下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杨羡那你呢？沈家的秘方要用多少童男血淬炼？水云盐真正的秘辛——

他的拇指按上她心口

杨羡是拿活人生祭吧？

惊雷炸响。郦五娘的火折子照亮仓门时，沈清荷的簪子已刺破杨羡颈侧。血珠滚落盐堆，竟泛起诡异的靛蓝。

郦五娘杨公子若想活命

郦五娘晃了晃手中的火油罐

郦五娘最好忘掉今夜所见

——————————

杨父震怒的咆哮穿透书房雕花门

杨父查！给老夫掘地三尺地查！

杨羡跪在满地碎瓷中，掌心还嵌着刑部密信的残片。

那上面写着御史已掌握杨氏盐铺贩尸的铁证，落款处盖着郦五娘私刻的盐运司官印。

杨羡孩儿查到漕帮有批私盐昨夜出港。

他额角血痕蜿蜒，语气却平静

杨羡押船的是沈家旧仆。

杨父烧了

杨父将盐引掷入火盆，青烟扭曲成鬼面

杨父连人带船，烧干净。

子夜的漕河浮满河灯。杨羡立在船头，看着前方沈家货船升起求救焰火。

他抬手时，腕间红绳系着的盐符坠入波涛——那是能调动水师战船的令牌。

弓箭手少东家，放火箭吗？

弓箭手请示

杨羡忽然夺过火把掷入江中，火光在浪尖碎成星子

杨羡滚

货船甲板上，沈清荷松开满是冷汗的手。

她怀中揣着的不是盐引，而是杨羡的生辰帖——昨夜从他书房偷来，帖上朱砂写着"戊寅年七月初七，溺毙乳母王氏所出"。

郦五娘擦燃火折子，将生辰帖烧成灰烬

郦五娘你心软了

沈清荷不

沈清荷望向渐远的战船，杨羡的玄色大氅正在船头猎猎如旗

沈清荷是他心乱了

五更天时，扬州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沈氏盐铺前挤满彻夜排队的百姓，檐下"赈灾义盐"的灯笼覆了层薄雪，像挂满孝幡。

杨氏盐铺的封条在风中飘摇，刑部差役正将哭嚎的掌柜拖上囚车。

城楼瞭望台上，杨父的鸠杖深深凿入积雪

杨父好一出借刀杀人

他咳出的血沫染红须髯

杨父你以为毁掉盐铺，就能扳倒老夫？

杨羡将暖炉放到父亲脚边，炉内银骨炭噼啪爆响

杨羡孩儿查到沈清荷在找当年盐场案的卷宗。

他忽然轻笑

杨羡您猜她把假账本藏在哪？——母亲佛堂的观音像里

杨父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昨日请高僧开光的金身观音，想起沈清荷奉茶时低垂的眉眼。鸠杖横扫过香案，供果滚落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