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金陵城飘着细雨,醉月阁三楼却蒸腾着龙涎香与脂粉的暖雾
云蘅赤足踏上波斯绒毯时,听见龟奴在珠帘外低声提醒
龟奴韩大人已到西厢暖阁,特意吩咐要听姑娘新谱的曲子
铜镜倒映出她腰间鎏金蹀躞带泛着冷光,那是三日前从漕帮二当家尸身上解下的战利品。她将拇指按在蹀躞带暗格里凸起的金蟾纹上,昨夜被铁烙烫伤的皮肉传来刺痛——这是最后一次试音。
云蘅(陆昭宁)"把《烬夜谣》的琴谱呈给韩大人。
她将一页洒金笺递给侍女,笺角用朱砂点着辽王府的狼头暗纹。
暖阁里,辽王心腹韩冲正把玩着鎏金酒樽。这个掌管幽州军械转运的佥事,此刻醉眼盯着云蘅垂落肩头的青丝
韩冲都说云姑娘的琴能勾魂,今日倒要看看是琴勾人,还是人勾琴
云蘅跪坐在蕉叶式古琴前,指甲划过冰弦的刹那,腕间银铃发出细碎清响。这是她特意设计的颤音,每当琴声要传递密语时,铃铛的震动便会掩盖指尖的异常颤动。
云蘅(陆昭宁)此曲名《烬夜谣》,是奴家梦见凤凰涅槃所谱
她垂眸拨动第一根弦,琴音如裂帛般撕开暖阁的奢靡。暗藏在七徽处的磁石随着音律震动,琴腹夹层里的铁片开始按照摩斯密码的规律碰撞。
韩冲突然按住她正在揉弦的手
韩冲姑娘这揉吟的指法,倒像我们幽州传信的鹧鸪哨。
雕花窗外忽有惊鸟掠过,云蘅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住。她早该想到,辽王府的人对暗号何等敏锐。
余光瞥见韩冲腰间露出半截玄铁令牌,那是能调动幽州私兵的虎符。
云蘅(陆昭宁)大人说笑了
她顺势将手覆在对方手背,蔻丹划过他掌心血痂
云蘅(陆昭宁)奴家这双手只会侍奉风月,哪懂什么哨音...
话音未落,韩冲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颈,酒气喷在她耳后
韩冲定国公府培养的暗桩,装起妓子倒真像那么回事!
云蘅的银簪已抵住韩冲颈动脉,却听见屏风后传来玉器碎裂声。
十丈外的观雨亭中,有人用洞箫吹出《破阵乐》的变调——那是宋墨与她约定的示警信号。
八千两!
楼下突然炸开豪商的叫价声。
云蘅透过茜纱窗望去,见大堂站着个戴昆仑奴面具的锦衣公子,他手中抛玩的正是辽王府特供的犀角杯。
韩冲的力道松了三分
韩冲看来惦记云姑娘的,不止本官一个
他甩开云蘅时,她袖中暗藏的磁石已吸住虎符纹路。琴案微微震颤,夹层里的铁片将虎符图案拓在浸过明矾水的绸布上。
龟奴捧着鎏金托盘跪在门前
龟奴有位贵客出价万两,要买姑娘的梳拢夜
盘中的缠枝莲纹玉匣里,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残玉玦——正是她当年与舅父相认的信物。
天字号房弥漫着龙脑香苦涩的气息。云蘅刚推开描金门,就被玄铁匕首抵在鸳鸯戏水的屏风上。
面具后的眼睛比刀刃更冷
面具人陆昭宁,用摩斯密码传信这种西洋把戏,你也敢在辽王府的人面前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