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化服林暮的匕首刺入柏油路时，整条街道开始垂直下陷。林暮抓住生锈的消防梯，看着另一个自己连同仁爱医院旧址沉入地底。电子表在剧烈震动中弹出全息投影——那是2019年失踪的地铁3号线路线图，终点站标注着血色"时渊"二字。
"抓住！"
陆昭的锁链缠住他手腕时，林暮嗅到她身上新添的焦糊味。两人顺着地铁通风井滑入深渊，战术手电照亮洞壁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指甲印里嵌着星空紫的碎屑。
"这是她的逃生路线。"陆昭的匕首在混凝土上擦出火星，"三年前校准程序第一次暴走，林玥从这里带出七克时渊石。"
垂直井底部传来水流声。林暮的靴子触到水面时，电子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暗河表面漂浮着胶状银色物质，每道涟漪都会显现人脸，那些面容最终都坍缩成妹妹的模样。
"闭眼！"陆昭用绷带缠住两人手腕，"时渊水银会腐蚀视觉记忆。"
黑暗中的水声变得异常清晰。林暮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划过脚踝，耳边响起上千人的呢喃。当陆昭点燃荧光棒时，他们正站在废弃地铁站的安检机上，X光屏定格着行李箱里的婴儿骸骨。
"欢迎来到记忆坟场。"陆昭踢开闸机，生锈的金属发出濒死的呻吟。站台立柱上布满弹孔，褪色的警戒线后停着辆侧翻的列车，车窗玻璃用血写着"不要相信33"。
林暮触碰车厢裂痕，异能不受控地爆发——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在车厢内奔逃，防爆玻璃外涌动着银色浪潮。年轻时的周谨正在操作台输入密码，他身后的囚笼里关着十五岁的林玥。少女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齿轮状："哥哥，快逃！"
幻象被隧道里的冷风吹散。陆昭的匕首插在控电箱上，电弧在刀身游走，照亮隧道顶部的巨型时渊石矿脉。那些晶簇内部封印着人形黑影，每隔三秒就会集体抽搐。
"这是TMA的第一处实验场。"陆昭割开手腕，荧蓝血液滴入轨道凹槽，"他们用时渊石把记忆具象化，再像处理垃圾般粉碎。"
血液顺着铁轨蔓延，激活了某种古老装置。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轨道突然塌陷成四十五度斜坡。两人在坠落中抓住电缆，看见下方三百米处的深渊裂隙——那里悬浮着由记忆碎片组成的飓风，每片都闪烁着"23:17"的时间戳。
"抓紧我！"陆昭用锁链缠住林暮的腰，匕首刺入岩壁减缓下滑速度。岩层里嵌着无数防化服尸体，每具尸体的后颈都有齿轮印记。林暮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口袋摸到学生证，照片上的自己穿着病号服，姓名栏写着"镜像体TMA-09-7"。
裂隙深处传来哭声。
起初像是婴儿啼哭，接着变成上百种音调的悲鸣。林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在杂音中捕捉到熟悉的频率——那是七岁生日时，妹妹在矿洞迷路喊出的"哥哥"。
"声源在左下方！"他扯动锁链改变方向。陆昭突然剧烈咳嗽，荧蓝血液滴在林暮手背，竟灼烧出十字形疤痕。
距离裂隙百米时，时渊石矿脉开始共振。晶簇中的人形黑影集体转向他们，发出尖利的警报声。陆昭斩断锁链，抱着林暮跃入记忆飓风。
失重感持续了三十三秒。落地时，他们站在圆形平台上，中央竖立着由头颅堆砌的方尖碑。每个头颅都在哭泣，碑文用不同语言重复着"救救我们"。
"这是被清除者的意识集合体。"陆昭的匕首开始虚化，"触摸方尖碑，你会听到最想见之人的声音。"
林暮的手穿过冰冷碑体，耳边响起妹妹的呼唤。这次不是幻觉——少女的虚影从碑顶浮现，星空紫指甲点在他眉心："哥，时渊石在吃掉我们的时间..."
方尖碑突然崩解，头颅如雨坠落。深渊底部升起齿轮组成的巨脸，周谨的声音响彻空间："校准程序第三阶段，开始清除冗余镜像。"
陆昭的锁链缠住林暮的腰将他甩向出口，自己却被齿轮咬住右腿。荧蓝血液喷溅在时渊石上，竟让晶簇中的黑影暂时静止。
"去找33号储物柜！"她将匕首掷向林暮，身体在齿轮碾压下逐渐透明，"里面有林玥留给你的..."
爆炸的气浪将林暮掀进出站口。他摔在生锈的安检机上，手中匕首沾满荧蓝血液。电子表弹出新坐标，定位到地铁站员工更衣室。当他在33号柜里找到妹妹的日记本时，首页的潦草字迹正在渗血：
"哥哥，陆昭是我用时渊石创造的第二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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