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杯

国家训练基地的探照灯刺破凌晨三点的雾气，王楚钦第十三次擦掉拍柄上的汗水。反手爆冲弧圈球在球台炸开火星，模拟器显示的球速达到158km/h。

"心率189，肌肉疲劳度四级。"AI训练系统亮起红灯。

他扯掉贴在胸前的传感器，白色运动绷带渗出血迹。72小时前夏初晴留下的U盘在更衣室储物柜里沉默，父亲穿着国家队旧队服的照片在手机屏保上微笑。

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视频邀请。接通瞬间，霓虹晃动的夜店背景音倾泻而出，穿深V西装的男人举着香槟冲他笑："王选手，听说你找了个漂亮保姆？"

王楚钦认出这是寰宇娱乐少东家江临风。画面突然切换，夏初晴在酒局上被人泼红酒的监控片段一闪而过，日期显示是四年前。

"知道你的夏小姐为什么恨我们吗？"江临风舔掉唇边酒渍，"她父亲当年就是跪在这张茶几上，求我们放过他那个小破影视公司。"

球拍重重砸在墙上，江临风的笑声随着黑屏戛然而止。王楚钦抓起运动包冲进夜色，手机定位显示夏初晴正在城东私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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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中心的消毒水味混着晚香玉气息。夏初晴靠坐在VIP病房的飘窗上，左手缠着新换的纱布，右手还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并购方案。

"你该在发布会上。"她头也不抬地说。

王楚钦盯着她锁骨处的淤青。三小时前星耀传媒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投资五亿打造体育真人秀《银球时代》。直播镜头里优雅从容的女人，此刻嘴角还残留没擦净的血丝。

"江临风..."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2018年文化产业峰会，寰宇用对赌协议吞并晴空影业。"夏初晴合上电脑，屏幕幽光映出眼底破碎的星光，"我父亲从顶楼跳下来时，手里攥着我送他的镀金钢笔。"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她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心口处狰狞的疤痕像枯萎的玫瑰："这是他们给我的成年礼——高脚杯碎片。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当晚酒会用的香槟，现在是我公司最大竞品。"

王楚钦的指尖陷进掌心。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省队教练把偷喝功能饮料的队友踹得跪地呕吐。竞技体育的纯粹与肮脏从来都是双生花，但此刻女人锁骨下的伤疤比任何兴奋剂都灼眼。

"为什么选我？"他喉咙发紧。

夏初晴忽然从飘窗跃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她抽出王楚钦运动包里的球拍，手腕轻抖划出破空声："去年卡塔尔公开赛1/4决赛，你冒着脱臼风险救了那个擦边球。"细高跟鞋尖点在他运动鞋上，"我要找的合作伙伴，必须是在深渊边缘还敢伸手的人。"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王楚钦突然握住她缠着纱布的手腕，将人拽到冠军墙前。2019年世乒赛男团决赛的合影里，他咬着金牌朝镜头比耶。

"明天资格赛的对手，是江临风表弟。"他感觉到掌心的手腕在颤抖，"敢不敢赌更大点？"

夏初晴的睫毛扫过他下巴："比如？"

"如果我11-0横扫他..."王楚钦抽走她发间的钻石簪子，在落地窗上画出星耀传媒LOGO，"你的新综艺要增设残疾人乒乓球专场。"

玻璃上的星芒图案突然模糊，夏初晴发现自己在笑。这是父亲破产后她第一次真正想笑，少年指尖的茧子正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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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资格赛现场，直播镜头突然剧烈晃动。当王楚钦反手拧拉打穿对手防护口罩时，解说员惊叫起来："球速172km/h！这创造了现役选手实战记录！"

观众席暗处的江临风捏碎红酒杯。他死死盯着贵宾席上的夏初晴——女人正用镶钻手机发送指令，大屏幕上突然开始轮播寰宇娱乐税务问题的加密邮件截图。

"第十一球。"主裁判声音发抖。

王楚钦将球高高抛起，阳光在胶皮表面折射出虹彩。他想起凌晨三点夏初晴教他的资本运作术语，想起父亲尘封的案卷里那个被篡改的药剂编号。

球拍挥出残影的刹那，他对着镜头无声说出两个字。夏初晴在满场沸腾声中站起身，酒红色西装像一面猎猎战旗。

慢镜头显示，那个注定载入史册的杀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星耀传媒LOGO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