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可广场的鸽群惊飞时,顾言深正站在威尼斯美院地下仓库的铁门前。三年前他用雕塑刀刻在门框上的"LS"缩写还在,只是字母中间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物品用力划过。
仓库里弥漫着陈年石膏粉的气息,顾言深的皮鞋碾碎散落的药片。他在角落的纸箱里翻出带血的纱布,包装上的日期正是母亲车祸当天。更令人震惊的是,包装箱底压着一本烫金证书:[林晚秋 威尼斯国际钢琴大赛金奖]。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听澜发来的定位。顾言深盯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那是威尼斯潟湖中央的一座孤岛。三年前他曾在这里为她庆祝生日,月光下她的婚纱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却不知道那是借来的道具。
快艇划破墨色水面时,顾言深打开音乐盒的声波图谱。经过雕塑软件处理,《致爱丽丝》的旋律竟重组为母亲的声音:"听澜是晚秋的影子,就像我是你父亲的影子..."录音戛然而止,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
孤岛上的灯塔在雾中时隐时现,沈听澜站在礁石上弹着破旧的电子琴。她穿着与三年前相同的白色连衣裙,只是裙摆沾满泥渍。"你找到晚秋的证书了?"她的声音被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顾言深的手指触到西装内袋的诊疗记录。"林晚秋才是真正的钢琴天才,"他说,"而你只是她的陪练。"月光照亮沈听澜颈间的怀表,表盘内侧赫然是林晚秋的证件照。
突然,礁石下传来铁链拖拽声。顾言深手电筒扫过水面,发现废弃的铁笼里蜷缩着一个长发女人。她的手腕戴着与沈听澜同款的铂金戒指,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颜料——正是母亲画室里特有的群青。
"这就是你要救的澜澜?"沈听澜突然大笑,海风掀起她的假发,露出参差不齐的发茬。"我才是真正的林晚秋!"她扯开连衣裙,疤痕组成的蝴蝶覆盖整个左胸,"三年前是我替妹妹承受了那场车祸!"顾言深的速写本被海风吹开,最新一页的素描正是礁石上的场景。画中沈听澜的瞳孔分裂成两半,一半映着灯塔的光,另一半藏着铁笼里的女人。这个细节让他想起雕塑课上老师说过的话:"真正的艺术品会暴露创作者的潜意识。"
"你父亲爱的从来不是我,"林晚秋突然靠近,呼吸里带着铁锈味,"他要的只是'林晚秋'这个名字。"她扯开顾言深的衬衫,用指甲在他心口划出带血的音符——正是母亲乐谱里反复出现的小节。
快艇引擎声由远及近,顾言深的手机亮起:[顾先生请立即返回,您父亲要更改遗嘱]。林晚秋的怀表突然弹出刀片,在他手背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带着这个回去,"她将沾血的乐谱塞进他掌心,"告诉顾明远,真正的安魂曲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