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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解剖室的白炽灯管发出细微电流声，沈翊握着炭笔的指尖微微发颤。监控画面定格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往第三医院急诊科走廊泼洒汽油。
"第四起了。"杜城把现场照片铺满整张会议桌，燃烧后的急救担架扭曲成焦黑的骨架，"这次用的是乙醚混合汽油，十分钟就烧穿了手术室隔断墙。"
沈翊的笔尖在素描纸上沙沙游走，忽然在嫌疑人右手虎口处停顿。监控视频经过十六倍放大后，那道月牙形疤痕像刻在像素点里的暗号。
"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惯用左手，有过化工行业从业经历。"他抬起眼眸，解剖台冷白的光晕染在睫毛上，"这个人对医疗系统有极深的怨恨。"
话音未落，物证科的小警员举着密封袋冲进来："沈老师，我们在第二个起火点发现了这个！"透明袋里装着半张烧焦的挂号单，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温馨"。
杜城立即调出医院值班表："温馨，市三院急诊科主治医师，今晚她值大夜班。"
沈翊猛地站起身，素描纸边缘被带起的气流掀动。画中人的眼睛尚未完成，空白的瞳孔位置突然刺进手机屏幕的冷光——医院监控显示，穿深灰色连帽衫的男人正跟着温馨走进CT室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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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影追踪
CT室的蓝光指示灯在凌晨三点格外刺眼。温馨把听诊器塞进白大褂口袋，橡胶底护士鞋踩过走廊积水，忽然在安全出口的绿光里顿住脚步。
金属门把手上沾着半枚油渍指印。
"温医生？"实习护士推着治疗车从拐角转出来，"3床病人说心口......"
爆炸声在耳畔炸开的瞬间，温馨感觉自己被拽进薄荷味的怀抱。玻璃爆裂声与尖叫声中，有人用西装外套裹住她的头，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后颈动脉。
"闭气。"低沉的嗓音擦过耳廓，像是炭笔划过粗纹纸的沙哑。
浓烟从CT操作间涌出，温馨在布料褶皱的间隙看见跳跃的火光。男人单手抱着她滚进造影室，反手甩上门时，她瞥见他腕骨内侧的朱砂痣，像不小心滴落的油画颜料。
"沈翊！你疯了吗？"对讲机里传来杜城的吼叫，"消防队还有五分钟！"
"等不了。"男人扯开领带浸入洗手池，水流顺着喉结滑进衬衫领口，"排风系统被动了手脚，浓烟正在往新生儿病房蔓延。"
温馨突然抓住他湿透的袖口："CT造影剂储存室有备用通道，但是需要密码。"她沾着烟灰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动，数字"0419"的触感让沈翊瞳孔微缩——正是三年前那个落雨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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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溺水记忆
消毒水与焦糊味交织的走廊里，沈翊的手掌还残留着数字触感。通风管道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天花板坠落瞬间，他本能地将温馨护在身下。
碎屑划过眉骨的血珠滴在温馨锁骨，她瞳孔突然收缩："三年前江心公园...是你？"
记忆如显影液中的底片逐渐清晰。那年春雨细得像素描铅笔的痕迹，刚结束画展的沈翊在江边写生，却看见白裙少女径直走向漩涡中心。
他扔下画板跃进春汛，刺骨江水裹着女孩手腕上的住院腕带。抢救时撕开的衣襟露出蝴蝶胎记，和此刻眼前晃动的莹白肌肤重合。
"当时你攥着手术同意书。"沈翊用浸湿的领带包扎她脚踝伤口，造影仪蓝光在他侧脸投下睫毛阴影，"上面签着三十七个家属拒签。"
温馨突然剧烈颤抖，CT室余火在瞳孔里重燃："那个先天性心脏病患儿...我守了三天三夜..."她扯开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烟疤，"火场逃生时留下的。"
对讲机突然传来爆破声，杜城的声音夹杂电流杂音："查到了！四起纵火案死者都参与过五年前美仁私立医院拆迁...沈翊？你那边怎么有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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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色拼图
火舌舔舐着走廊尽头的氧气瓶，沈翊扯下喷淋头将温馨推进通风井："顺着管道爬到影像科！"转身时却被铁架砸中右肩。
"你以为救得了所有人？"纵火犯扯下口罩，烧伤的右脸在火光中宛如融化的蜡像，"温医生没告诉你吗？当年那些钉子户吸着氧气等死的样子..."
温馨突然从通风口倒挂下来，手术刀精准挑断男人脚筋："李焕文？你不是死在拆迁火灾里了吗？"
"我女儿才七岁！"男人癫狂地举起打火机，映出温馨手机里刚接收的文档——五年前拆迁补偿协议上，院方代表签名赫然是冒用的李焕文笔迹。
沈翊趁机扑倒嫌疑人，炭笔尖抵住他颈动脉："所以你专挑当年签字医生下手？"余光瞥见温馨正在破解电子门禁，染血的指尖让他想起江水中漂浮的画纸。
密码锁开启的瞬间，烈焰吞没了最后一声呜咽。沈翊将温馨推向安全区，自己却被气浪掀翻在碎玻璃中。意识模糊前，他看见有人逆着火光撕开白大褂——
急救手法与三年前他教给溺水女孩的胸外按压节奏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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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晨光素描
结案报告在晨雾中泛着油墨香时，沈翊正躺在急诊留观区。他望着被熏黑的素描本扉页，那里夹着从火场抢出的焦边画纸——十八岁的温馨在雨中抱着画板沉睡的模样。
"偷画惯犯。"温馨端着葡萄糖推门而入，手术刀尖挑开他病号服第三颗纽扣，"锁骨缝了七针还敢乱动？"
沈翊忽然握住她手腕，朱砂痣贴着她跳动的脉搏："当年为什么把溺水说成自杀？"
窗棂间漏下的晨光里，温馨解开护士盘起的长发："医疗事故后被停职的副主任医师，不该有轻生嫌疑吗？"她将住院总钥匙放在他掌心，"不过现在，我有二十九个理由每天来查房。"
杜城在门外重重咳嗽："监控显示某人昨晚偷溜去画像室..."话音未落，就被小护士拽着去看新发现的密室纵火痕迹。
沈翊笑着展开新素描纸，笔尖勾勒着温馨眼角的小痣："这次想要什么背景？"
"画个穿白大褂的新郎吧。"温馨将听诊器贴在他心口，"在手术室无影灯下亲吻他的新娘。"
晨风卷起窗帘，未完成的画稿上，两道影子在急救床旁缓缓重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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