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站在镜面装置艺术展中央,十二面菱形镜将他的身影割裂成不同时空的残像。这是贺峻霖失踪前最后策划的展览,标题赫然写着《论谎言的可视化构造》。他伸手触碰镜中二十岁的自己,那个还在剑桥读哲学系的青年,曾在毕业论文里引用福柯:"权力通过建构真理来实施统治。"
"您果然在这里。"策展人递上碎冰威士忌,"贺先生布展时要求所有镜面必须用防弹玻璃,他说..."冰球在杯中发出喀拉轻响,"真实比子弹更危险。"
严浩翔凝视着镜中扭曲的身影。深灰西装包裹着正在腐烂的肉身,领带是贺峻霖那夜用来包扎伤口的同款爱马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成为父亲最完美的作品——用金线缝制的提线木偶,连心脏跳动都带着资本增殖的节奏。
转角处的全息投影区突然亮起。贺峻霖的虚影悬浮在数据流中,穿着他们初见时的牛仔外套,指尖划过虚空便激起量子涟漪:"你们正在观看的是《单向度的人》第四章第七节。"他歪头轻笑,伤口结痂的脖颈像被折断的百合茎,"让我们来解构爱情这个伪命题。"
严浩翔的婚戒在黑暗中发烫。他想起哈贝马斯关于交往理性的论述,此刻却觉得所有社会契约论都抵不过少年用血写在财务报表上的情诗。当贺峻霖的虚影穿过他身体时,藏在西装内袋的蓝宝石袖扣突然炸裂,棱角扎进心口像一记存在主义的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