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烬中棋

桃林深处，折颜心口的桃树已亭亭如盖。瑶光抚过树干上新结的疤，指尖沾了靛蓝色的汁液——这是东华帝君残魂被炼化的痕迹，却比归墟的夜色更让她不安。

"你尝过凤凰脑的味道吗？"折颜突然从树后转出，手中托着盘棋。棋子是焦黑的桃核与雪白的骨片，棋盘竟是用弑神戟碎片熔铸的。

瑶光捏碎一枚桃核，汁液在掌心凝成东华帝君的面容："你把自己的记忆炼成了棋子？"

折颜笑着落下一枚骨片："不止我的。"骨片触盘刹那，浮现出瑶光征讨魔渊的画面——她剑锋所指处，有抹凤凰火一闪而逝，"当年你斩碎的魔心里，藏着我第七世涅槃的元神。"

瑶光猛然按住棋盘，星火从指缝迸溅："所以你故意引我毁掉魔渊？"她终于明白为何那日魔心碎裂时，会有桃花破土而出。

"别说的我像个负心汉。"折颜拈起她鬓间桃花，花蕊中竟蜷缩着东华帝君的残魂，"若非如此，怎能让老东西的魂魄沾上你的气息？"他弹指将残魂投入棋盘，整张棋局突然活了过来。

棋子化作千军万马在云端厮杀，黑雾凝成的东华帝君与金焰聚成的折颜对坐弈天。瑶光看见自己的虚影立在棋盘边缘，足下银铃每响一声，便有星辰坠入归墟。

"这是......天命局？"瑶光认出这是上古禁术，以三界为盘，众生为子。折颜竟将第九世涅槃的命数，藏在这局棋中！

折颜突然握住她执棋的手，带她落下一枚血色的子："该你了。"棋子入盘的瞬间，瑶光神魂剧震——她看见自己剖出心头血浇灌桃树，而树根缠绕的正是东华帝君的天目！

"你要我炼化他的天目为第九世涅槃的阵眼？"瑶光抽回手，腕间银铃缠上折颜脖颈，"你早知道我需要弑神杀夫？"

折颜任由金铃割破皮肤，靛蓝色的血渗入棋盘："错了，是弑神嫁我。"他指尖轻点，棋局中瑶光的虚影突然扯下东华天目，按进自己空洞的心口，"看，这样我们都有东华的眼睛，才算公平。"

桃树忽然剧烈摇晃，靛蓝叶片簌簌化作灰烬。瑶光扶住树干，掌心传来心跳——不是一棵树的心跳，而是千万个！每道年轮里都囚着东华帝君的一缕残魂，此刻正疯狂冲撞着想要破体而出。

"你把自己的身体......做成了囚笼？"她声音发颤，想起第八世折颜剜心封魂的画面。

折颜却笑着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树洞："应该说，我把东华种成了桃树的肥料。"他握住瑶光的手探入树洞，指尖触到冰冷的天目，"来，把你看中的那颗挖出来。"

瑶光猛地抽手，带出的却不是天目，而是半块染血的玉珏——正是夜华留下的密钥！玉珏沾血的刹那，整个桃林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裂隙。

"你算计夜华？！"瑶光挥剑劈向折颜，剑气却穿透虚影斩在桃树上。靛蓝色的血瀑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东华帝君的冷笑："好徒儿，现在知道谁才是棋子了？"

折颜的真身从血瀑中走出，白衣已被染成深紫。他心口的桃树早已枯死，取而代之的是东华帝君的天目在跳动："第九世涅槃需要至亲至爱者的心头血不假，但更需要的，是心甘情愿的祭品。"

瑶光腕间银铃尽碎，金焰顺着血瀑逆流而上："你从何时开始......"

"从你接过那枝桃花开始。"折颜——或者说占据他身躯的东华帝君——抬手抚过她惨白的脸，"凤凰九世涅槃皆为虚妄，真正的阵眼，是战神堕魔时的怨煞之气。"

归墟裂隙中伸出无数靛蓝色的桃枝，每一根都缠着折颜破碎的元神。瑶光终于看清，那些所谓的"涅槃"，不过是东华帝君为炼化她设下的千年棋局。

"现在，该收官了。"东华帝君的天目射出寒光，瑶光心口的桃枝破体而出。剧痛中她看见真正的折颜被囚在桃树深处，正用最后一丝清明对她做口型：

"烧了......"

瑶光在血泊中勾起唇角，握住穿透胸口的桃枝："老东西，你算漏了一步。"她生生扯出桃枝，带出的心头血在空中凝成凤凰契文，"折颜教过我，下棋要留......"

金焰顺着契文点燃整片桃林，火海中响起东华帝君的惨叫。瑶光踉跄着走向桃树深处的折颜，每步都在焦土上绽开血莲："......要留一把掀桌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