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裙刘耀文：刻字

刘耀文的高烧在凌晨四点达到峰值。

张满月第三次拧干冰毛巾时，发现少年把素描本紧紧抱在怀里，炭笔线条被汗水晕染，她校服裙摆的褶皱在纸页上洇开成深灰色的云。窗外传来收潲水的三轮车吱呀声，惊飞了防盗网上打盹的麻雀。

"......不要合唱团......"

呓语混着热气从刘耀文干裂的唇间溢出。张满月俯身去听，发梢扫过他发烫的脸颊，闻到他身上未散的蓄水池腥气，混着蓝莓酱的甜腻。少年突然剧烈颤抖，素描本啪嗒落地，夹层的枯枝划出一道弧线。

她拾起那截蓝莓枝，借着晨光看见树皮上刻着歪扭的小字——"满月 18岁"。

这是去年她生日前夕消失的登山杖。那天刘耀文凌晨才回家，右腿全是擦伤，却骄傲地从背后变出一束野生蓝莓。此刻枯枝断面露出新鲜的木芯，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选秀合同......违约金......"

刘耀文在梦魇中攥紧被角，指节泛出青白。张满月突然想起上周班主任的来电，说时代峰峻来学校选练习生时，他偷偷把报名表塞给了家境困难的同桌。

冰毛巾擦过他锁骨处的纹身，少年猛然睁眼。高烧让他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倒映着张满月惊慌的脸。他滚烫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红绳铃铛发出细碎的悲鸣。

"我攒够钱了。"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大学学费......"

灶披间传来陶罐迸裂的脆响。张满月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成箱的速食面，包装袋上都用马克笔标着"试吃装"。她突然明白过来——过去半年刘耀文每天放学"去网吧"，原来是躲在便利店试吃新品攒钱。

少年又陷入昏睡，但手指仍死死扣着她腕间的红绳。张满月用剪刀取下铃铛时，发现银制铃舌上刻着极小的"W"——这是她去年弄丢的那只，不知何时被他捡回来偷偷刻了字。

晨光透过油毡窗帘的破洞，在水泥地上烙下金色的圆斑。张满月数着刘耀文的呼吸声，用棉签蘸水润湿他起皮的嘴唇。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少年眉骨时，她终于颤抖着吻了吻那个字母纹身。

楼下的蛋挞店飘来焦糖香气。张满月轻轻掰开刘耀文紧握的拳头，将蓝莓枝放回他掌心。枯枝上还沾着歌乐山的泥土，在晨光中闪烁如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