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魔气愈发浓郁,子车鸠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原本清秀的面容逐渐扭曲,长出狰狞的犄角,皮肤也被覆上一层青黑色的鳞片。他缓缓睁开双眼,那目光中再无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妖魔的嗜血与疯狂。
“子车!是我啊,尘哲!”李尘哲双眼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手中的破霄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子车鸠低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疾冲向他,利爪瞬间划破李尘哲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李尘哲强忍着剧痛,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嘶喊道:“你忘了吗?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在月下对酒当歌,那些日子你都忘了吗!”然而子车鸠充耳不闻,攻击愈发凌厉,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李尘哲渐渐力不从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子车鸠高高跃起,准备给予致命一击。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掠来。那是一位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她身姿轻盈,仿佛一片羽毛在风中飞舞。
女子来到子车鸠身前,抬手轻抚他的脸颊,随后缓缓凑近。她的唇如花瓣般轻柔,轻轻印在子车鸠的唇上。一时间,周围的魔气似乎都为之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女子的长发随风飘动,与子车鸠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在月光下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子车鸠的动作陡然停住,原本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女子的吻带着丝丝凉意,如同清泉般流淌进子车鸠的心田,似乎在唤醒他被魔气尘封的意识……
女子的唇瓣轻轻离开子车鸠,她抬眸,眼波流转间满是深情与眷恋,柔声道:“云绾青丝绒作裳,水仙凝露透清香。” 她的声音宛如夜莺啼鸣,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蘸着蜜意吐出。
子车鸠原本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往昔。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曾相识的浅笑,轻声应和:“槐花簌簌沾罗袂,一寸柔肠万缕长。” 话语落下,周围的魔气似乎也被这缱绻的氛围所触动,缓缓消散。
微风轻拂,撩动女子的斗篷,露出如瀑般的乌发,发丝缠绕在子车鸠的指尖,像是命运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相连。女子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眉如远黛,眸若星辰,那含情脉脉的目光让子车鸠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伸出手,颤抖地抚上女子的脸颊,像是生怕眼前的人是一场虚幻的梦,稍一触碰就会烟消云散。
女子微微倾身,将脸颊轻轻贴在子车鸠的掌心,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情。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弥漫着独属于他们的暧昧与眷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交织成最动人的旋律。
一旁的李尘哲、小智和步都灸都看呆了。李尘哲捂着伤口,一脸不可置信,他与子车鸠相识多年,却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模样的好友,更不知道这个凭空出现、能让子车鸠恢复神智的女子究竟是谁。小智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惊讶与好奇,步都灸则微微皱眉,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三人心中皆是疑问重重,却都被眼前这唯美的一幕所震慑,一时竟无人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南宫蝶瑾轻轻挽住子车鸠的手臂,眉眼弯弯,亲昵地唤道:“洵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这一声宛如黄莺出谷,清脆又带着丝丝甜意。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李尘哲更是像被雷劈中一般,手中的破霄剑差点滑落:“什么?子车,你……你竟然是女的?!” 他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了调。
小智捂着嘴,眼中满是戏谑:“哟哟哟,怪不得子车生得这般俊俏,原来是个姑娘家。平日里瞧着那么木讷,藏得可够深啊。” 说罢,还不忘朝李尘哲挤挤眼。
李尘哲满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几步冲到子车鸠面前:“好你个子车!咱兄弟这么多年,你竟连这等事都瞒着我!亏我还跟你称兄道弟,一起出生入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子车鸠低着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嗫嚅着嘴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南宫蝶瑾见状,轻轻将子车鸠护在身后,对着李尘哲盈盈一拜:“这位公子莫要生气,洵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当年家中变故,她为求生存才女扮男装。还望公子海涵。” 她言辞温婉,举止落落大方。
李尘哲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脖子一梗:“我不管什么苦衷不苦衷,她骗我就是不对!” 说着,还狠狠跺了跺脚。
小智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哎呀呀,浆糊脑,你就别气啦。你瞧瞧,子车公子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这是好事呀。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说着,还故意撞了撞李尘哲的肩膀。
李尘哲被她一撞,差点一个趔趄,更是恼羞成怒:“你还笑!你……你到底帮谁啊!”
小智眨眨眼,笑嘻嘻道:“我当然是帮理不帮亲啦。子车隐瞒身份虽不对,可现在不也真相大白了嘛。再说了,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重逢,你就别在这儿闹脾气啦。”
这边李尘哲和小智吵吵闹闹,那边南宫蝶瑾却轻轻牵起子车鸠的手,柔声道:“洵姐姐,这么多年,蝶瑾日日夜夜都盼着与你重逢。如今终于见到你,可不许再离开我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依赖。
子车鸠微微颔首,轻声道:“蝶瑾,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愧疚。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情意浓得化不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李尘哲还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双臂抱胸将头扭到一边,连破霄剑都跟着在腰间晃出不耐烦的节奏。小智见状故意踮脚去够他的脸,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出兔子耳朵:“哟,浆糊脑这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当弹珠玩吗?”
“去去去!”李尘哲挥开她的手,衣角却不小心扫到地上的药篓,几片晒干的紫苏叶飘飘荡荡落在南宫蝶瑾肩头。子车鸠下意识伸手去拂,指尖刚触到布料就像被烫到般缩回,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细微的互动被小智尽收眼底,她突然夸张地捂住心口后退两步:“哎呀呀,瞧瞧人家小两口,连空气里都冒着粉红泡泡!”说着还故意吸了吸鼻子,“我这孤家寡人的,再待下去怕是要被甜得蛀牙咯!”
南宫蝶瑾被逗得“噗嗤”笑出声,裙摆上的银铃随着笑声轻晃。她大方地挽住子车鸠的胳膊,发间茉莉香混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看得李尘哲又是一阵胸闷:“好啊子车,以前跟我称兄道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这么忸忸怩怩!”
“我……”子车鸠刚开口就被南宫蝶瑾截断,少女歪着头打量李尘,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位公子,莫不是在吃我们洵姐姐的醋?”这话惊得子车鸠差点咬到舌头,连小智都笑得蹲在地上直拍大腿。
“谁吃醋了!我会吃她的醋?”李尘哲跳脚的模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破霄剑“呛啷”出鞘半截又被他慌乱按回去,剑鞘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声响,“我只是气她瞒得我好苦!这么多年一起睡大通铺,我……我岂不是……”他的脸涨得比猪肝还红,后半句话淹没在含糊的嘟囔里。
小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凑过来:“对对对,我们浆糊脑这是气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兄弟是个大美人!早知道,说不定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尘哲突然抓起地上的泥巴团就砸过来,却被南宫蝶瑾挥袖轻轻挡下。
“洵姐姐的这位朋友,”南宫蝶瑾眼含笑意,指尖捻着块完好无损的泥巴,“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我能猜出你心中最在意的人,你便消了这闷气如何?”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小智炸毛的模样,惊得李尘哲和小智同时跳起来:“谁在意她/他了!”
子车鸠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夜风卷着南宫蝶瑾发间的茉莉香拂过脸颊,她望着少女灵动的眉眼,突然觉得,或许这场意外的重逢,会将所有的阴霾都吹散。
李尘哲的眼睛死死盯着子车鸠和南宫蝶瑾交叠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着,胸膛剧烈起伏。南宫蝶瑾正用帕子细心擦拭子车鸠虎口处的旧伤,说话时睫毛轻颤,像是落在子车鸠心上的蝴蝶。“洵姐姐,这些年你定是吃了不少苦……”话音未落,李尘哲突然一脚踹飞脚边的碎石,“砰”地砸在两人身侧的青石上。
“虾捞小智!都怪你在这儿添油加醋!”李尘哲猛地转身,破霄剑的穗子随着动作甩得噼啪响,“要不是你在这儿煽风点火,我至于这么憋屈?”
小智单手叉腰,脑袋一歪:“哟,浆糊脑这会儿知道怪别人啦?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你在这儿当什么电灯泡?”她故意凑到李尘哲跟前,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难不成你其实……”
“住口!”李尘哲的脸涨成猪肝色,伸手就要去捂小智的嘴。小智灵活地向后一跳,裙摆扫过地上的落叶,惊起几只蛰伏的蟋蟀。“就准你气鼓鼓,不准我说实话呀?”她冲南宫蝶瑾挤挤眼,“妹妹,你可得看好你家洵姐姐,有些人啊,表面凶巴巴,心里指不定多酸呢!”
南宫蝶瑾掩唇轻笑,银铃耳坠晃出细碎声响。她松开子车鸠的手,莲步轻移走到小智身边:“这位姐姐快人快语,倒叫我想起小时候缠着洵姐姐的模样。若姐姐不嫌弃,往后我们姐妹相称可好?”
“求之不得!”小智立刻挽住南宫蝶瑾的胳膊,故意把脸贴在她发间蹭了蹭,“妹妹身上的茉莉香真好闻,哪像某些人,浑身火药味,熏得人头疼!”她斜睨着李尘哲,故意把“某些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李尘哲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虾捞小智!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说——”小智突然踮脚凑到李尘哲耳边,声音却故意放大,“你就认了吧!我已经跟蝶瑾妹妹约好,等她和洵姐姐大婚那天,我要当首席送亲使!到时候还要把你这个浆糊脑灌得烂醉如泥!”
南宫蝶瑾脸颊泛起红晕,偷偷瞥了眼子车鸠。只见对方垂着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连剑柄都攥出了汗。小智却浑然不觉,继续挽着南宫蝶瑾叽叽喳喳:“妹妹放心,有我在,保管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什么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统统给你们安排上!”
李尘哲终于忍无可忍,抄起破霄剑对着旁边的老槐树就是一剑,木屑纷飞中还不忘大喊:“都给我闭嘴!我要去练剑!谁再来烦我——”话没说完,他的靴子突然踩到片青苔,“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小智笑得直不起腰,南宫蝶瑾连忙伸手去扶,连向来拘谨的子车鸠都忍不住弯起嘴角。暮色里,老槐树的影子将四人的身影揉碎,蝉鸣声中,一场啼笑皆非的重逢渐渐染上暖融融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