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

刺骨的河水灌入鼻腔时，窦世英想起了七岁那年落水的经历。父亲跳进冰湖救她，上岸后却盯着自己发青的指尖喃喃自语："报应..."

现在她终于懂了。

"咳...咳咳！"

浮木撞上石壁的瞬间，她死死抓住凸起的岩缝。暗河里漆黑如墨，唯有手中玉佩泛着微弱荧光——是赵秋谷的血触发了玉中夜明珠！

"秋谷！"

嘶喊在溶洞里荡出凄厉回声。回答她的只有水流呜咽，和远处隐约的...琴声？

窦世英循声望去，荧光照见三丈外有个天然石台。一具白骨保持着抚琴姿势，焦尾琴早已朽烂，唯琴头处一点朱砂漆色犹新。

——是赵肃的遗骸！

她拼尽全力朝石台游去，目光很快落在那隐约可见的刻字上。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深陷于石中的文字，每一道刻痕都仿佛带着时光的重量，直击她的内心。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震颤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让她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这刻痕，竟与二十年前的那场变故息息相关。

"窦兄：

**漕银掺砂乃文昌所为，君实不知。今机关将启，吾必死矣。唯幼子秋谷体弱多病，望君照拂..."**

最后几个字已模糊不清，但落款处的血指印依然鲜明。窦世英跪在骸骨前发抖，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与眼前字迹重叠——

原来父亲从未背叛挚友！

琴台突然一震。她这才发现暗河水位正在下降，露出石台底部一道缝隙。挤进去的刹那，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是窦府的秘密金库！

堆积如山的漕银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每锭底部都烙着"永昌十二年"。而最中央的供桌上，赫然摆着个青瓷骨灰坛，坛前香炉里插着三支未燃尽的断香。

坛上刻着：**"胞妹窦娴之位"**

窦世英腿一软跪倒在地。姑姑竟是被大伯灭口的！

"找到你了。"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窦文昌站在暗门处，手中弩箭对准她心口："你父亲心软，临死前把密诏藏进了你的嫁妆。可惜啊..."

弩机扣动的刹那，一道白影从水中暴起！

赵秋谷浑身是血地挡在她面前，软剑挑飞弩箭的同时，自己却重重摔在骨灰坛前。他胸口插着半截断箭，呼吸时带出粉红血沫——肺腑已伤！

"秋谷！"窦世英扑过去，却被他推开。

"密诏...在琴台..."赵秋谷咳着血指向水中，"紫气...东来..."

窦文昌突然狂笑："紫气？那不过是先帝用紫朱砂写的废诏！"他举起火把，"真正的秘密在这里——"

火光映照下，满室漕银上的烙印突然变色，浮现出"永昌十二年春，工部监造"的字样。而最可怕的，是银锭侧面那些细如发丝的纹路——

"掺了碎铁的官银！"窦世英瞬间明白，"你们用漕船运私铸的兵器！"

"聪明。"窦文昌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可惜要陪葬了。"

火把掷向浸满油脂的银堆。

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窦世英在灼热中翻滚，最后看见的是赵秋谷扑向骨灰坛的身影，和他被烈焰吞没前抛来的东西——

半块染血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