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意踏入府门时,檐角的青铜铃铛被夜风撞出细碎清响。他解下浸透夜雨的披风,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暗号般的节奏:
"弘至,带二十人扮作马贩,用南疆的苜蓿喂饱马厩里所有马匹。"
"主子,北狄人惯用'响尾草'做暗记......"
弘至蹲在炭盆前烤着湿透的护腕,忽然瞥见主子腰间玉佩缺了一角——那裂纹走势竟与案上密函的朱批暗合
谢长意"就是要他们闻出苜蓿味"
谢长意将北狄通关文牒掷入火盆,狼头纹在烈焰中扭曲成萧成临终前咳血的形状
谢长意"三皇子既用雪莲做饵…我便回他个…烈火焚巢…"
翌日,沈锦知在芳华殿内发呆,他不知道谢长意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把她推开了,她坚信其中定有隐情,可现下再去找谢长意,他肯定会说许多她不爱听的话
沈锦知坐在菱花镜前,指尖摩挲着半块硬掉的桂花糕。晨光透过茜纱窗落在棋盘上
“殿下,三公主送来的杏仁酥……”侍女话音未落,沈锦知突然站起身,扯断腕间红绳。珊瑚珠滚落在地,露出缠在其中的一缕银丝——那是谢长意剑穗上的西域冰蚕丝
“备轿,去藏书阁。”她将银丝藏进荷包,指尖被毒刺扎破的血珠染红了丝帕
沈锦知蹲在积灰的《山河志》书架后,指尖摸到封皮下凸起的铜钮。齿轮转动的闷响惊起梁上寒鸦,暗门刚开半掌宽,铁锈味混着腐木气息扑面而来。
"咔嗒",火折子亮起的刹那,银光已抵住咽喉
沈锦知的后背重重撞在青砖墙上,喉间匕首的凉意顺着血脉刺进心脏。月光从头顶的通风口斜斜漏下,照见蒙面人衣襟上的银线云纹——正是谢长意常服内衬的暗绣纹样
谢长意"别动"
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沙哑,却掩不住尾音那抹温润。沈锦知突然抬脚踢翻烛台,在对方侧身闪避时扯下面巾
沈锦知"谢世子好雅兴"
她指尖抚过他颈间渗血的绷带,那里缠着她昨日送的素帕
沈锦知"深更半夜扮刺客,是要演给谁看?"
暗室突然震颤,书架后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谢长意揽着她滚向墙角时
暗室剧烈震颤的瞬间,谢长意抓着沈锦知的手腕急速后撤。墙角青砖突然塌陷,腐木断裂的脆响混着尘土飞扬,两人直直坠入黑暗。谢长意在空中猛翻身,后背重重砸在潮湿的泥地上,沈锦知摔在他胸前。
"咳......"沈锦知被尘土呛得睁不开眼,掌心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谢长意的衣袖渗出血迹,却仍死死护着她后脑。
"谢谢....."她撑起身子,话音未落便被冷笑打断。
"谢我?"
谢长意推开她起身,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瓷
谢长意"若不是你乱碰机关,何至于此"
他背对着她拍打衣袖的灰尘,指尖却悄悄将染血的帕子塞回袖中
墙缝中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咔”声,谢长意瞳孔骤缩,一把扯过沈锦知护在身后。三支铁箭破空而至,箭簇泛着幽蓝寒光,直刺沈锦知心口。
“蹲下!”
谢长意挥剑格开两箭,第三支却擦着他左肩划过,血珠瞬间在玄衣上洇开暗色。
沈锦知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练扫落第二波箭雨。她余光瞥见谢长意踉跄半步,伸手要扶却被甩开:
谢长意“管好你自己”
箭雨愈发密集,谢长意突然将她推向石柱后的死角。一支淬毒箭矢贯穿他右臂,他闷哼一声,染血的剑尖猛地插入地面机关裂缝。
“走!”
他拽起沈锦知冲向突然洞开的暗门,身后石壁轰然坍塌,将毒箭尽数掩埋。
钻出密道时,夕阳正将枯树林染成血色。谢长意半跪在碎石滩上,右臂伤口渗出紫黑毒血,嘴角却扯出冷笑
谢长意“殿下现在回宫报信,还能赶上领个救驾之功。”
沈锦知撕下裙摆缠住他伤口,指尖被毒血灼得发红:
沈锦知“这种激将法太拙劣”
她扯下他腰间玉佩,浸在溪水中显出血丝纹路——竟是皇宫密道的路线图。
沈锦知“你早知道密道通往城外?”
她攥紧玉佩,声音发颤
沈锦知“今日这场戏,是要借北狄人的手杀我灭口?”
谢长意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岩石上,染毒的指尖掐住她下颌:
谢长意“是又如何?”
他呼吸灼热紊乱,眼底却凝着寒冰
谢长意“现在杀你…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出黑血,整个人栽进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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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锦知拖着昏迷的谢长意躲进山洞时,惊雷撕破天际。她撕开他染血的衣袖,伤口已溃烂见骨。想起季阑教过的解毒法,她咬牙俯身吸出毒血。
谢长意“你找死吗!!”
谢长意突然苏醒,左手死死扣住她咽喉,却在看到她唇边黑血时骤然松手
洞外暴雨如瀑,沈锦知将最后一点金疮药撒在他伤口:
沈锦知“谢长意,你今日若死在这里,我就把你私藏皇宫密道图的事传遍整个京城”
他倚着洞壁低笑,火光映着苍白的脸:
谢长意“殿下不妨试试,看世人信金枝玉叶的公主,还是战功赫赫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