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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本智和突然很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争吵，没有误会，甚至没有谁做错了什么。

只是奥运会那道坎迈过去之后，他好像把一部分精力永远留在了那个赛场，剩下的力气，只够应付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

而佳奈，她依然是那个温暖明亮的女孩，只是他好像暂时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了。

青梅竹马的情谊像一棵老树，根系早已缠绕在一起，可枝叶终究要朝着各自的方向生长。

或许是他太累了，累到没力气再去维系那份超越友情的牵绊，或许是成长本身，就意味着要接受某些熟悉的东西，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只想把这段感情硬撑下去，他不想分开，但却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突然想起佳奈说“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只做自己”，那语气太轻了，轻得像羽毛落在心上，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想只做自己。

从少年开始，他的“自己”里就一直有个树下佳奈。

第一次对“喜欢”这个词有模糊概念，也是因为她。

接下来的几天，他像疯了一样加练。

白天在训练馆，他把所有精力砸在球台上。

被队友打趣他“打了鸡血”，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球拍挥得更狠。

他想累一点，再累一点，累到躺下就能睡着。

佳奈好像没什么变化。

训练时递给他拧开瓶盖的水，回到公寓，她依然会做两个人的饭，盛饭时会把他的碗往旁边推半寸，刚好够放下两双筷子，却又隔着一点说不清的距离。

智和开始刻意做些“以前的事”。

他记得佳奈不喜欢胡萝卜，第二天晚饭就提前把所有胡萝卜都剔掉，佳奈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却只说了句“谢谢Momo酱”，声音平平的，像在谢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翻出以前存的比赛录像，是他们一起打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混双决赛。

那时候他还没长开，个子比佳奈矮半头，得分了会跳起来拍她的肩膀，输球了会蹲在地上揪头发，是佳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凑到他耳边喊“别怂啊张本智和”。

他把平板往佳奈面前推了推，想说“你看那时候多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战术分析里提到这场球，你要不要看看”。

佳奈探头看了两眼，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那时候太小，好多技术不行，现在改过来了挺好的呀。”智和盯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那截露在训练服领口的脖颈，陌生得让他心慌。

他甚至故意在训练时拖到很晚。

以前他总嫌佳奈磨磨蹭蹭，现在却宁愿在球馆多练几组发球，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时，客厅的灯通常还亮着，佳奈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他回来，会起身给他倒杯温水。

“今天练到这么晚？”她问。

“嗯，发球感觉不太对。”他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指腹，像触电似的缩了一下。

他其实是想等她问一句“要不要我陪你再练练”，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可佳奈只是回了一句“好吧”，转身回了房间，关门声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智和握着那杯温水，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水的温度慢慢从掌心散掉，凉得他指尖发僵。

他不明白，为什么连争吵都没有。

他宁愿佳奈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他忘了约定好的练球时间而闹别扭，哪怕是红着眼眶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也好过现在这样她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扔进去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溅不起来。

疲惫好像变成了附骨的影子，白天在训练馆能靠着肾上腺素压下去，夜里一沾枕头就全冒出来。

他常常躺着躺着就坐起来，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那天输球后，他在休息室里坐了很久，瓷砖的凉意透过运动裤渗进骨头里。

后来佳奈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外套上有她惯用的柑橘味洗衣液的味道。

那时候他觉得，只要能闻到这个味道，天塌下来都能扛住。

可现在，阳台晾着的训练服里，却让他觉得胸口发闷。

他想去把那件衣服收进来，脚步挪到阳台门口，又硬生生停住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碰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