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就这样一直从T联赛到澳门冠军赛，两个人都是平平淡淡的。

澳门冠军赛输给林诗栋那天，场馆里的欢呼声仿佛还在耳边。

张本智和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宣泄。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场馆，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一句“别跟着我”堵了回去。

那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用那样生硬的语气对她说话。

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在桌球场训练，一起加入少年队，一起入选国家队，彼此的成长轨迹里，都深深烙印着对方的影子。

乒乓球是他们共同的热爱，也是维系他们感情的纽带。

赢了比赛，会第一时间冲向对方击掌拥抱，输了，会默默递上毛巾，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安慰。

可现在，这条纽带好像生锈了。

紧接着是中国大满贯，输给莫雷加德后，张本智和只是平静地和对手握手，平静地走出赛场，平静得让佳奈心慌。

回到酒店，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出来，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飞机上，一路沉默。

以前哪怕输了球，他也会跟她吐槽对手的战术，分析自己的失误，或者干脆耍赖让她请吃冰淇淋。

可现在，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挥之不去的失利阴影。

回到日本，以前训练间隙，他们会凑在一起看比赛录像，分享新学的技术，偶尔拌嘴。

现在，他总是一个人练到最晚，要么就是戴着耳机，隔绝了所有声音，包括她的。

佳奈不是不理解。

作为顶尖选手，连续的失利带来的挫败感和压力，她比谁都清楚。

她试过像以前那样，拉着他去吃他们从小吃到大的拉面，想让他放松一点，可他心不在焉，面条没吃几口就说要回去加练。

她试过在他训练不顺时，像以前那样开玩笑说“张本选手今天手感离家出走了啊”，换来的只是他冷淡的一瞥。

她感受到了他的挣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训练的累，而是那种拼命想靠近，却发现对方的心门已经关上的无力。

她看着他被失利困住，像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她想拉他出来，却发现自己也快要被那片低气压拖进去。

以前，她觉得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看着他独自在泥沼里挣扎，而她伸出的手，他视而不见。

傍晚的训练结束，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张本智和收拾好东西，径直往外走。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训练馆里只剩下佳奈一个人。她慢慢蹲下身，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很累。

那种累，像积了很久的灰尘，一层一层压在心上。

也许，她想，也许他们都需要一点空间，一点没有乒乓球，没有胜负，也没有彼此的空间。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住心脏，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解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