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科隆训练馆里树下佳奈擦了擦额角的汗，正准备继续练习发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在你训练馆外面。」

发信人：智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最终回复。

「问了你队友，抱歉。」

佳奈皱起眉头。

智和从来不会这样说话，他向来直接甚至有些莽撞，从不会为这种小事道歉。

「训练中。」她快速打字，把手机放回口袋，却心绪不宁地连续三个发球失误。

“集中精神，佳奈！”教练在场边喊道。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

训练结束后，佳奈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场馆。

夕阳西下，一个身影从门口的长凳上站起来。

“佳奈。”

她愣在原地。张本智和站在不远处，穿着简单的运动外套，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

“你不是明天才到德国吗？”她终于问出声，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冷。

“提前了一天。”他走近几步，但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

“能聊聊吗？就几分钟。”

佳奈注意到他眼下的淡灰色阴影：“你还没倒时差吧？”

智和微微惊讶，然后笑了：“你还是这么细心。”

他们走向训练馆旁的小公园，秋日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佳奈记得上次见面时，他还是那个一心只有乒乓球，对她严苛要求的智和，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

“你变了很多。”她不由自主地说。

智和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玩耍的孩子身上：“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乒乓球很重要，但你也是。”

佳奈沉默着。曾经她多么希望听到这句话，如今却已时过境迁。

“我知道道歉不能弥补什么，”他继续说，声音平静，“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理解了你的感受，那种被忽视，被放在第二位的感受。”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佳奈问，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我在飞机上看着云层，突然想到如果飞机失事，我最后悔的是什么。”智和转身面对她。

“不是输过的比赛，而是失去你。”

佳奈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她认识的张本智和。

“智和，我们试过了，但...”

“我不是要求复合，”他急忙解释：“我只是想重新开始一下从朋友开始，如果你愿意。”

暮色渐深，佳奈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眼中多了她从未见过的成熟与深沉。

“你明天有比赛，”她最终说，“先专注打球吧。我们可以...赛后喝咖啡。”

智和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赛后。”他点头，然后出人意料地补充。

“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看起来累了，需要我送你回住处吗？”

佳奈几乎要笑出来：“这不像你。”

“人总会变的。”智和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弧度，“尤其是当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时候。”

他们走向地铁站，一路无言却不再有从前的紧张感。列车进站时，智和突然说：“你的反手旋球比以前更厉害了”

佳奈挑眉：“你看了我的训练？”

“只看了一会儿。”他承认道，略显尴尬，“老习惯。”

列车门开启，佳奈步入车厢，转身时看见智和依然站在月台上，目送着她。

车门关闭前，她突然开口：“明天比赛，加油。”

智和的表情明亮起来，他举起手轻轻挥别，直到列车驶离。

佳奈靠在车厢壁上，思绪万千。

那个曾经只看得见乒乓球的男人，如今似乎终于看见了世界还有其他色彩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重新成为那色彩的一部分。

窗外，科隆大教堂的尖顶在夕阳中若隐若现，如同她心中重新泛起却又不愿承认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