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玄关的灯光昏黄，张本智和倚在门框上，眼神涣散。

他穿着皱巴巴的灰色运动裤和一件领口已经松垮的白色T恤，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架，软绵绵地倚靠着门。

“Tomo？”树下佳奈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他没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仿佛需要很长时间来确认站在门前的人是谁。

佳奈不等他邀请，向前一步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倒吸一口气。

“你发烧了！”她的语气几乎是指责，“多少度？吃药了吗？”

智和像是被她的触碰烫到般微微后缩，却又贪恋那片刻的凉意。“佳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你怎么...”

“我告诉过你我要回日本。”佳奈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我给你发了消息。”

“消息？”他茫然重复，任由她引领着自己向屋内走去，“可能...没看到...”

公寓比佳奈想象中要整洁，但也冷清得可怕。

沙发上随意丢着几件运动外套，茶几上放着半杯水和一支体温计。

她搀着智和在沙发上坐下，他立刻像是被抽干力气般陷进靠垫里。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佳奈问，手指依然停留在他额头上。

太烫了，至少39度。

智和闭上眼睛，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昨天...或者前天？”他含糊地说，“训练后觉得冷...”

佳奈叹了口气。

即使分开许久她依然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对待自己的身体却总是漫不经心。

“躺着，”她命令道，声音却不自觉柔软下来，“我去找药和冰袋。”

她拿着冰袋、水和退烧药回到客厅时，智和已经半躺在沙发上，呼吸粗重而不规律。

佳奈跪坐在沙发旁，轻轻扶起他的头。

“吃药，”她说，把药片送到他唇边，“然后你需要补充水分。”

智和顺从地吞下药片，喝了几口水。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为什么来？”他问，声音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些。

“我给你发消息说回国了，你没回复，我问了美和，她说你一个人住在公寓，她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佳奈解释道，用毛巾擦拭他汗湿的额头：“我有点担心。”

“美和多嘴了。”智和轻声说，但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佳奈没有回应，只是专心地将冰袋敷在他额头上。她的手指偶尔擦过他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让两人微微战栗。

太久没有这样的接触了，久到已经成为一种陌生的奢侈。

“你应该在床上休息，”佳奈最终说，“能站起来吗？”

智和尝试着起身，却因为虚弱而摇晃。

佳奈立刻架起他的胳膊，让他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他们缓慢地移动向卧室，这段短短的路程因为他的虚弱而变得漫长。

卧室比客厅更加简洁，几乎像酒店房间一样缺乏个人痕迹。

佳奈帮助智和躺下，为他盖好被子。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因发烧而湿润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你需要睡一会儿，”她说，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就在这里。”

智和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佳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注视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规律。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他终于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