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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和是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干渴中挣扎着醒来的。

喉咙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细密的刺痛。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窗外透进的晨光。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去够床头柜上常备的水杯。

手臂却异常酸软，使不上力。

他闷哼一声，侧过身，试图借力。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距离他不过咫尺之遥，就在他的枕边，躺着另一个人。

散开的黑发铺在他的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她微微汗湿的额角。

她侧躺着，面对着他，呼吸均匀而深沉，似乎睡得正熟。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深蓝色的睡衣。

那是他的睡衣。

领口过于宽大，露出她清晰秀气的锁骨。

袖口长得盖过了她的手背，只露出几根纤细的指尖。

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属于他自己的沐浴露的淡香，混杂着一种他自身的温暖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

是佳奈。

佳奈躺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睡衣，睡在他的身边。

大脑像是被瞬间清空，然后又猛地被无数混乱的碎片塞满。

高烧后的虚弱和眼前的冲击让他一阵眩晕，几乎怀疑自己仍在某个荒诞而奢侈的梦境里未曾醒来。

昨晚…破碎的记忆片段开始回流。

剧烈的头痛，发冷，然后是滚烫的热度。好像是她来了喂他吃药，用冰冷的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和脖子她模糊而温柔的声音，承诺着“不会走”

还有他好像抓住了她的手腕？说了些什么？

他几乎能感觉到血液猛地冲上脸颊。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细微的声响就会惊扰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褪去平时的疏离和冷静，此时的她显得毫无防备。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他的衣服？她不是…应该恨他、远离他才对吗？

干渴的感觉再次凶猛地袭来，引发一阵压抑不住的呛咳。

他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震得发痛。

身边的佳奈被惊动了。

她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她的视线立刻聚焦在他因咳嗽而涨红的脸上。

“智和？”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瞬间充满了警觉和担忧，“怎么了？又很难受吗？”

她几乎是立刻坐起身，那件过于宽大的睡衣领口顺势滑向一边，露出更多白皙的肩部肌肤。

“好像还有点烧，但比昨晚好多了。”她喃喃自语，眉头关切地蹙起，“要喝水是不是？你等一下。”

她利落地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地板上，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快步走向厨房去接水。

智和僵在原地，保持着半撑起身的姿势，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咳嗽暂时止住了，但他的呼吸依旧急促而不稳。大脑依然拒绝处理刚才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她睡在他身边，她穿着他的衣服，她刚才触碰他额头的自然和关切……

这一切都太超过他贫瘠的想象。

佳奈很快端着一杯温水回来。

“慢慢喝，别急。”

一杯水见了底。

佳奈收回杯子，轻声问：“还要吗？”

智和摇了摇头。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但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佳奈？”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你…为什么……”

佳奈没有立刻回答，她将杯子放回床头柜。

“不然呢？”她轻声反问“难道要我看着某个写下‘没有你的日子根本不是生活’，‘想跪下来求你回来’的家伙，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病死在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