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项链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洗澡时我不摘,睡觉时也戴着,那颗小小的乳牙贴着我的皮肤,渐渐染上了我的体温。每次触摸它,我都会想起雅各布为我戴上时手指的触感。
"编织时心不在焉啊。"艾米丽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低头看手中的半成品——本该是规整的菱形图案,中间却乱成一团。
"抱歉,"我试图拆开错误的部分,"昨晚没睡好。"
艾米丽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雅各布今天在修车厂。"她的话不是问句。
"我知道。"我的手指更笨拙了。自从那个差点发生的吻后,我和雅各布之间有种奇怪的张力。他依然每天来找我,带我去各种地方,但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年轻的狼总是这样,"艾米丽突然说,"在确定关系前犹豫不决。他们害怕自己的野性会伤害所爱之人。"
我抬头看她:"山姆也这样吗?"
"更糟,"她轻笑,手指灵巧地穿梭于彩线之间,"他躲了我三个月,直到我当面质问。"她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但一旦他们认定了,就再不会动摇。狼人一生只有一个烙印爱人。"
烙印爱人。这个词让我的心揪了一下。是了,在原著中,雅各布对贝拉的执着近乎命运。还有蕾妮斯梅,但现在呢?剧情已经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了吗?
"艾米丽,"我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一个狼人已经有了命中注定的伴侣,却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
"命运不是编织图案,"她平静地说,"没有固定不变的样子。我们的选择改变线的走向。"她举起自己编织的挂毯,上面是一只狼的侧影,"看,从背面看只是一团乱线,但正面却有完整的图像。"
我思索着她的话,直到教室里的孩子们陆续到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下午放学后,我直接去了修车厂。雅各布正躺在一辆卡车底下,只露出穿着工装裤的腿和沾满油污的靴子。
"需要帮手吗?"我敲了敲车架。
一阵叮当响声后,雅各布滑出来,脸上沾着几道黑色油渍,看到我时眼睛一亮:"嘿!正好需要多一双手。"
他递给我一个扳手,教我如何固定底盘零件。我们配合默契,他的手偶尔覆在我的手上调整角度,每次触碰都像有微小电流穿过。
"你学得真快,"他赞许地说,"比保罗强多了,那家伙只会用蛮力。"
"可能我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我随口道,随即意识到又说漏嘴了。
雅各布停下手中的活,直视我的眼睛:"晓萱,关于你的过去...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咬了咬下唇:"只有零碎的画面。高楼大厦,明亮的屏幕...但很模糊。"这些不算谎言,我确实在回忆原来的世界,只是不是以失忆者恢复记忆的方式。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追问。我们继续工作,直到夕阳西斜,将修车厂染成金色。
"对了,"雅各布擦着手上的油渍,"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讨论。"他领我到一个角落,掀开一块油布,露出下面一辆改装到一半的摩托车。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他的声音充满热情,"比市面上的更轻便,但动力不减。只是..."他挠挠头,"传动系统一直有问题,容易过热。"
我绕着摩托车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这设计让我想起原来世界里的某种混合动力车型。"如果在这里加一个小型散热器呢?"我指着引擎后方,"用铝合金材质,重量增加不多但散热效果会好很多。"
雅各布瞪大眼睛:"这...这可能会奏效!你怎么想到的?"
"只是...直觉?"我再次用那个万能的借口。
他摇摇头,笑了:"你的'直觉'真神奇。"然后突然拥抱了我,"太棒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僵住了。雅各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迅速松开手,耳朵尖都红了。"抱歉,太兴奋了。"
"没关系,"我微笑,"我很高兴能帮忙。"
我们决定立刻开始改装。雅各布翻找零件,我负责画设计图。修车厂的收音机放着老式摇滚乐,我们边工作边哼唱,偶尔相视一笑。这种简单的快乐让我恍惚——在原来的世界里,我多久没有这样专注而纯粹地享受一件事了?
"雅各布!"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工作。比利·布莱克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门口,表情严肃。
"爸?怎么了?"
"贝拉来了,"比利说,"在社区中心。她状况很糟,一直问着你。"
雅各布的表情立刻变了:"发生什么事了?"
"卡伦一家搬走了,"比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满意,"全部。那女孩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
我的心沉了下去。原著中的这个转折点——爱德华为了保护贝拉而离开——终于发生了。这意味着剧情仍在按原轨迹推进,尽管有我的存在。
"我得去看看,"雅各布脱下工作手套,犹豫地看向我,"晓萱..."
"去吧,"我强迫自己微笑,"她需要朋友。"
他感激地点点头,匆匆离开了。比利留了下来,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不一起去?"
"我想贝拉更需要雅各布的安慰。"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比利推动轮椅靠近摩托车:"雅各布告诉我是你提出的散热方案。很聪明。"
"谢谢。"我警惕地回答,不确定这是赞美还是试探。
"你知道吗,"他抚摸着摩托车油箱,"我年轻时也喜欢改装。那时候没这么多先进材料,全靠经验和直觉。"他抬头看我,"你的直觉...很特别。"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只是运气好猜中了。"
比利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着轮椅查看了我们画的设计图:"这个构思...很超前。不像随便猜的。"他直视我的眼睛,"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颜晓萱,但雅各布信任你。所以我会暂时保留判断。只是提醒你——伤害我儿子的人,永远不会被部落接纳。"
说完,他转着轮椅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逐渐昏暗的修车厂里,心乱如麻。
那天晚上,保留区举行了小型篝火晚会,名义上是庆祝捕鱼季丰收,但我怀疑是为了分散大家对贝拉突然出现的注意力。我坐在角落,看着人们唱歌跳舞,却无法融入欢乐的气氛。
雅各布整晚都陪着贝拉。他们坐在远离篝火的地方,贝拉靠在他肩上,眼睛红肿。雅各布轻声对她说着什么,表情温柔而关切。这一幕刺痛了我,尽管我知道这是原著中的重要情节——贝拉心碎时雅各布给予安慰,两人关系因此加深。
"嫉妒是最无用的情绪。"艾米丽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我没有..."
"喝吧,"她打断我的否认,"接骨木花茶,加了一点特别的配料。"
我啜了一口,立刻被浓烈的味道呛到:"这是酒!"
艾米丽狡黠地笑了:"传统配方。有助于放松心情。"
我本不该喝酒——酒精会降低自控力,可能让我说出不该说的话。但看着远处的雅各布和贝拉,我又喝了一大口。热流从喉咙蔓延到胃部,然后是全身,确实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你知道,"艾米丽看着星空,"山姆曾经也爱过一个外族女孩,在遇到我之前。"
我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嗯。那女孩后来搬去了加州。狼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雅各布对贝拉的感情是真实的。"她停顿一下,"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选择。命运之线,记得吗?"
我又喝了一口酒,感觉勇气随着酒精一起涌上来:"但如果...如果我的存在会改变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呢?如果这种改变带来危险呢?"
艾米丽若有所思:"你指的是你的预知能力?如果未来改变,你的预知就不准了?"
"差不多吧。"我含糊地回答。
"那么问问自己,"她站起身,"是保持预知能力更重要,还是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更重要?"
她离开后,我继续喝酒,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酒精模糊了我的警惕,当雅各布终于走过来时,我已经喝得有点多了。
"嘿,"他坐在我身边,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吗?"
"好极了,"我夸张地挥挥手,"贝拉怎么样了?"
"睡着了。艾米丽带她去客房了。"他拿走我手中的杯子,"你喝了多少?"
"足够让我忘记一些事情。"我傻笑,然后突然严肃起来,"雅各布,你必须小心。维多利亚很快会发动攻击,在满月之夜。而且...而且你会受伤,左侧肋骨。"
雅各布僵住了:"这是预知?"
我点点头,酒精让我的头昏沉沉的:"还有...爱德华会回来。他和贝拉...他们是注定的一对。但你...你..."我想说"你有别的选择",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应该得到更好的"。
雅各布的表情变得复杂:"晓萱,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未来不是固定的。我的选择是我的,不是任何预言能决定的。"
"你会明白的,"我喃喃道,"当沃尔图里家族出现时,一切都会变得复杂..."
"沃尔图里?"雅各布追问,"那是谁?"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我想我需要睡觉了。"
雅各布扶我站起来,我踉跄了一下,靠在他身上。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比常人要高,像个小火炉。
"我送你回去。"他轻声说,手臂稳稳地环住我的腰。
走在回艾米丽家的小路上,夜风让我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我后悔说了那么多,但同时又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秘密压得人太累了。
"雅各布,"我停下脚步,在月光下看着他的脸,"无论发生什么,请记住...我来这里后最真实的事情就是对你的..."
我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一阵眩晕袭来,双腿一软。雅各布及时接住我,将我横抱起来。
"别说了,"他轻声责备,"我们明天再谈。"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狼牙项链贴着我的皮肤,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在酒精和疲惫的模糊边界上,我放任自己相信,也许——只是也许——我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不仅仅是旁观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