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营帐里的坎米尔再也不能继续躺着,他听到了,钱特里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他猛地挣开医生的压制,冲向营帐外还不忘推开转轮塞入子弹.
敌人只剩下三人,营地的状况也并不很好,但是胜利几乎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金哥的伤口可不会等.
坎米尔捕捉到了一个正在往棚子边跑的敌人,他扯开步子,将自己与敌人维持在同一直线方向上。在敌人转身瞄准坎米尔的瞬间,子弹出膛,敌人的身体在地面上滑行半米后便没有了任何行动。坎米尔顺势躲到砍柴的木桩后,他的旁边,躺着一具尸体,是被一枪击中头颅的。
他是谁?坎米尔没有印象,也不在乎。他把左轮塞回腰包,从尸体手中拿过步枪,迅速完成推拉,趴在地上瞄准木箱后的敌人。
他的瞳孔不断缩小,几乎要成为针尖般。他右手迅速扣动扳机 ,左手推拉枪栓。
弹壳不断被抛出,落在地上如同风吹动风铃般叮当作响.
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击中数枪,躺在地上抽搐一阵死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最后一个敌人且战且退,很快就已经退到树林边。
坎米尔手中的步枪子弹已经消耗殆尽,他随手把它扔在一边,正准备举起六轮,敌人却突然跪倒,随后痛苦地抱着腿蠕动起来。
坎米尔眯起眼睛,瞳孔重新放大,他看到一个人跑向了那个倒地的敌人.
敌人倒下了,菲尔没有一刻的迟疑,他把步枪挂在背后,六轮塞到金哥腰包里,蹲下去将已经昏迷的金哥抱起——他的嘴唇发青,面色苍白,伤口处的血液在他的指缝间凝固。
“格雷夫医生!快!”菲尔抱着金哥冲向莱西尔的营帐。
莱西尔听到喊声也快速跑到营帐外——他看到菲尔正抱着如同死尸般的金哥,顿时感觉时空仿佛凝固般,让他窒息。
“我给他做处理,你去找其他还有气儿的搬过来.”莱西尔领着菲尔把金哥仰着平放在床上,从药箱中取出一小块褐色物质,混着水给金哥灌喂下去便开始了手术。
坎米尔的视线追随着菲尔怀中的金哥,看到他们进入营帐才转身拔出木桩上的斧头,走向最后一个敌人。
那个敌人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开始询问一些信息,看到坎米尔过来,他们赶忙挡在前面——他们知道,交给坎米尔做,情报多半会变成一滩肉泥。
“让开...”坎米尔平静的说,帽檐阴影中的蓝色眼睛如同雪山上的冰雪。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只有一人仍然挡在坎米尔前面。
“杀他可以,谁都想杀他,但是情报怎么办?杀死他能让大哥瞬间恢复吗?”青年双手环胸,直视着坎米尔的眼睛。“你们不要害怕,他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听到这,众人赶忙向奄奄一息的敌人凑过去,抬走.
“你们这群恶魔,就算我把帮主妈妈的内裤颜色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俘虏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瑞森(Resion Arduous)...”坎米尔压了压帽檐,“希望明天我还能在你那看到他...”
“嘁,伯格雷哥哥,我认为我的决策比一个交流都成问题的怪物的要好上百倍.”瑞森还是那一副姿态。
忽然间,坎米尔抬起手来,瑞森的汗毛在此刻全数竖起。
噌——斧头落在瑞森脚边,一半没入地面。瑞森用余光看到,斧头倒映着雪山那洁白的身影,暖阳在斧头的边缘化作寒芒,汗水在手心里,湿且冷...
他站在原地,看着坎米尔弯下腰去捡拾斧头,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颈部喉头下似乎还有一颗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的腿部微微颤抖——那把斧头在坎米尔手中饮下多少人的鲜血他是清楚的.
“怪物...”瑞森看着坎米尔走向莱西尔营帐,想要走开却险些摔倒在地上。
坎米尔迈着大步进入医生营帐时,菲尔正将最后一个伤员抬入营帐。
“王(King)...”坎米尔急切地问。
“这种事你要问医生,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有事,他运气一向很好。”菲尔眉眼一弯,咧开嘴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的命就像田鼠一样永远杀不完.”
“再笑把你牙打断.”坎米尔选择无视菲尔的垃圾话,径直走向正拿着刀和镊子在金哥腹部操作的医生——他淡蓝色的眼睛中嵌着的黑色铅弹在此刻更深入了几分。
“王...”坎米尔试图唤醒床上沉睡的人,温柔的声音中带有几分颤抖。
带血的铅弹在床边的盘中发出诡异的光芒,医生用带血的手指捏着的镊子的尖端仿佛狼的利齿。
“出去.”莱西尔用冰冷的语气驱赶坎米尔,他的眼珠似乎定格一般,只是偶尔颤动一下。
就在坎米尔盯着金哥的伤口失神的时候,菲尔走到他的身边,用力拽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坎米尔拉出了营帐。
“你在干什么!”菲尔恼火地质问,“莱西尔让你滚过来你没听见吗?”
“王还活着...”坎米尔甩开菲尔的手,转身要回到营帐。
“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棉花吗?老头莱西尔需要安静的环境。”
坎米尔本已经开始扩大的瞳孔重新收缩,视线慢慢下移,低下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果然还是个小孩...”菲尔松开抓住坎米尔的手,推开坎米尔走入营帐——莱西尔要他帮忙照顾伤员,当然,前提是闭上他的臭嘴。
太阳累了,终是走到了西边血色的晚霞中。今天,莱西尔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克鲁伊争吵,营地里只有伤员的呻吟与林鸟的啼啭。
月亮渐渐噪开日光的壁垒,现身于黑夜的群星簇拥中。
飞蛾在马灯的灯罩边不断撞击着,发出咚咚的闷响。
“接下来只要坚持两天就不会有事了。”莱西尔第二次为金哥包扎好绷带,转身用酒精冲洗带血的手和器具,
混入鲜血的酒精洒落在地上,仿佛营地边小溪的呜咽。
“我说过了,我的运气一向好的很.”金哥痛苦地挤出一个笑容,却更像自嘲。
鸦片的效果又过了,但是金哥拒绝再次服用。
“死了几个人?”
“四个.伤员都在救治.”
“或许就像德里克说的,时代已经抛弃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最后的价值不过是教育下一代...”金哥轻声叹息.
“但你现在不能死,那些小家伙还需要你,伯格雷帮也是.”莱西尔从容地转身查看其他伤员的情况.
“辛苦你了,格雷夫.”金哥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的烟斗呢?”
回应他的只有缝线针在肌肉纤维中穿刺的声音——莱西尔再次投入到了那种专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