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骑车回到家后莫名很烦躁,或许是后知后觉与沈愉在酒店的对话蠢的很,又暗自决定以后见了他少说话。
春末的樱花纷纷扬扬落在走廊上,沈愉抱着一摞物理实验报告从三班教室跑出来,橙色卫衣的帽子随着动作一颠一颠的。他刚才和黎明打赌谁能先送到教师办公室,输的人要请喝奶茶——虽然黎明压根没抬头应战,但他单方面宣布比赛开始。
拐角处突然伸出一条腿。
"啊!"沈愉踉跄着扑向前方,实验报告雪花般散落。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五个七班的人从美术教室晃出来,为首的张峰正把玩着一个篮球。
"哟,这不是三班的小太阳吗?"张峰用脚尖翻动地上的报告纸,"这么急,去给黎明献殷勤啊?"
沈愉蹲在地上捡纸张,后腰突然被篮球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转头瞪向那个染黄发的跟班:"艹,你这黄毛,你妈从义乌批发的啊?"
叫骂声顿时炸开,张峰的小弟们围了上来。沈愉迅速起身,后背贴住走廊栏杆——这个位置很危险,但至少不会被包围。
"周婷给你送水了?"张峰突然问。
沈愉一愣。上周篮球训练时,七班的女生确实给场边每个人都送了矿泉水,他根本没注意是谁递的。"所以?"
张峰猛地揪住他卫衣帽子:"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浓重的烟味喷在沈愉脸上,"听说你喜欢男的?真他妈恶心。"
沈愉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怎么,你怕周婷喜欢我这样的?"话音未落,腹部就挨了一拳,他弯下腰的瞬间,鼻梁撞上张峰抬起的膝盖。
温热的液体顿时涌出鼻腔。
"峰哥,血..."寸头跟班小声提醒。
张峰松开手,看沈愉跌坐在樱花堆里。鲜血滴在白色实验报告上,像突然绽开的红梅。"下次见到周婷,记得说你是个死基佬。"他转身时故意踩碎了一副实验眼镜。
等脚步声消失,沈愉才抹了把脸。血越擦越多,他只好仰着头往洗手间走,却在拐角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黎明似乎刚到不知他看到没有,手里拿着沈愉落下的最后一份实验报告。他的目光扫过沈愉染了血的前襟,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
"摔了一跤。"沈愉抢着说,伸手要拿报告。黎明却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张峰。"黎明吐出这两个字,不是疑问句。
沈愉挣了一下没挣脱,鼻血又流到嘴唇上。黎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纯黑的,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按在他鼻子上。
"我自己来。"沈愉别过脸,耳朵通红。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比挨打还难受。
黎明没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抬起沈愉下巴:"为什么不说实话?"
樱花落在他们肩上。沈愉透过血雾看着黎明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委屈:"说了有用吗?你会..."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黎明迅速把沈愉拉进旁边的消防通道,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沈愉的后背贴着冰凉的门板,黎明的手还垫在他脑后。
"黎明?沈愉?"物理老师的声音由远及近,"实验报告还交不交了?"
沈愉屏住呼吸。黑暗中,他能感觉到黎明的体温,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心跳。鼻血蹭到了黎明白衬衫的领口,像一粒朱砂痣。
脚步声终于远去。黎明松开手,沈愉却突然抓住他袖口:"别告诉陆文浩他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沉默良久,黎明突然摘下手表塞给沈愉:"洗手间,右边第三间。"
沈瑜低头,认出这是黎家的家族徽章——据说在城里任何场所,出示这个标志都能得到特殊关照。他刚想推辞,消防门突然被推开。
"原来在这儿偷情啊?"张峰叼着烟探头进来,看到沈愉手里的表顿时笑了,"哟,定情信物都送上了?"
黎明转身的瞬间,张峰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认得这个眼神——去年有个转学生招惹黎明,第二天就办了退学手续。
"我们走。"黎明揽住沈愉肩膀往外带。
张峰条件反射地拦住去路:"我让你..."话音未落,黎明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力道狠得能听见关节错位的脆响。张峰跪倒在地,烟头烫到了自己手指。
"再有下次,"黎明弯腰捡起掉落的烟,在张峰惊恐的目光中按灭在他校服袖口,"我会让你爸知道你在化学实验室偷制违禁品的事。"
走廊重归寂静。沈愉捏着那块沉甸甸的手表,突然发现黎明右手腕内侧有道细长的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
"你..."
"医务室。"黎明打断他,手指轻轻拂过沈愉红肿的鼻梁,"还能走吗?"
沈愉点点头,却在迈步时腿一软。黎明的手臂立刻环住他的腰,热度透过卫衣布料传来。樱花纷飞的走廊上,两个影子渐渐融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