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甜

晨会刚散，陆远舟就堵在打印室门口："林策划，校庆舞台设计图有个数据要核对。"他指尖点在效果图角落，"这里的高度差，和当年高三楼连廊台阶一模一样。"

我拍开他的手："陆总监记错了，是27级台阶。"

"要打赌吗？"他掏出手机翻出相册，"上周回老校区量的，误差不超过0.5厘米。"照片里卷尺横在斑驳的台阶上，旁边放着杯四季奶青。

茶水间飘来焦糊味，我探头看见他正和咖啡机较劲。"美式咖啡不是化学实验。"我按下停止键，"浓缩键在这边。"

他袖口沾着咖啡渍，低头时后颈碎发扫到我手背："当年你躲在器材室偷喝板蓝根，手法比这笨拙多了。"

校庆道具组突然送来两箱旧物，我翻出当年物理社的辉光灯管："这个居然还在？"

"我修的。"他蹲下来转动开关，蓝紫色光晕染在侧脸，"毕业前夜通宵修的，怕某人在新实验室摔跤。"

我摸着灯管上歪歪扭扭的"安全通道"贴纸："原来当年突然出现的警示标语是你..."

"嘘。"他食指抵唇，"教导主任的监控还没拆呢。"

暴雨突袭时我们被困在器材室，他脱下西装铺在漏水的窗台："林雨晴，你当年往我书包塞的奶茶券..."

"是投诉你总占实验室的补偿！"

"那为什么券角画着小爱心？"他从钱包抽出泛黄的纸片，"还写着'三分糖加双倍珍珠'？"

雷声吞掉我的辩驳，他忽然轻笑："其实那天我买了三杯，等你来要投诉回执。"

夜校值班表排到我们组，他抱来高中时的实验记录本。"这道电路图是你改的？"我指着潦草的红笔批注。

"当年你总接错正负极。"他摘下眼镜擦拭，"有次保险丝烧了，教导主任追查时..."

"你说是自己弄坏的！"

"毕竟某人躲在器材柜发抖的样子..."他忽然凑近，"比保险丝熔点还低。"

校庆当天，他坚持要试吃学生做的奶茶蛋糕。"糖度超标了。"皱眉咽下第五口，"和当年你偷带的早餐奶黄包一个甜度。"

我抢过叉子："陆总监怎么知道那个味道？"

"某次月考你忘在课桌的..."他耳尖泛红，"教导主任让我去认领。"

烟花秀倒计时卡住时，我们挤在控制台改代码。"这里要加延迟函数。"他覆住我握鼠标的手，"就像当年等某人路过教室的间隔时间。"

夜空炸开第一朵金菊时，他忽然说："监控录像第21分37秒..."

"什么？"

"你第一次直视镜头的画面。"他掏出手机播放片段，十六岁的我正对着光荣榜玻璃整理刘海，"后来这段被我设为门禁卡背景。"

散场时学生塞来问卷，最后一题画着爱心："请为今天的甜蜜指数打分。"

他抢过笔勾选五颗星："当年那张没送出的三分糖测评表，终于能打分了。"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到当年连廊的位置，他忽然停步："林雨晴，要不要把观测实验升级为长期项目？"

"有试用期吗？"

"从2016年9月7日开始计算，误差允许值..."他牵住我的手，"一生为期。"

夜风卷着樱花掠过施工围挡，远处新装的贩卖机亮起蓝光。我们同时摸出硬币，抛物线在月光下交织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