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方程

"陆总监，把咖啡机改装成奶茶机违反公司条例。"我扯着他刚接的电路板，电线缠在手腕上像银色手链。

陆远舟握着螺丝刀挑眉："林策划当年往实验室偷运奶茶时，可没这么遵纪守法。"他忽然贴近，"第三排抽屉还有你藏的珍珠没清干净。"

行政部的小李抱着文件撞见这幕，憋着笑退出去。我踹他小腿："全公司都知道陆总在茶水间搞事了！"

"正好。"他按下开关，机器吐出焦糖色液体，"省得他们总问我们什么时候官宣。"

校庆余温未散，后勤部送来箱未拆封的纪念品。我翻出个带锁的时光胶囊："这谁的创意？"

"某人高二作文里提过的点子。"他掏出把铜钥匙，"密码是你学号加我生日。"

"陆远舟！你黑进学校档案室了？"

"教导主任退休前给的。"他晃着钥匙串，"条件是我帮孙子辅导物理竞赛。"

胶囊里躺着褪色的校牌和半包板蓝根，最底下压着张奶茶店积分卡。我捏着积满灰的卡片："这能换什么？"

"永久续杯权。"他抽出皮夹里同款的金卡，"我兑了七张，这是最后一张。"

午休时他非要试吃新出的香菜奶茶，整层楼飘着诡异香气。"和当年你带的芹菜馅包子一个味道。"我捂着鼻子后退。

"那是帮同桌带的。"他摘掉沾在领口的香菜叶，"我跟踪你三个月，发现你周三下午会去图书馆躲芹菜味。"

暴雨天打不到车，他摸出把印着校徽的旧伞。"教导主任没收的那把？"我摸着伞骨刻的"ZY"，"当年你说被偷了。"

"是借给某个在操场淋雨的傻瓜。"他倾斜伞面，"监控显示她绕了三圈等我出现。"

雨滴砸在伞布上的节奏里，他突然说："其实我那天带了备用伞。"

夜班保安巡楼时，发现我们在调试咖啡机。"陆总，这机器真能出三分糖？"

"理论上..."他话音未落，机器突然喷出奶泡。

我抹着脸上的奶茶渍："实践出真知，陆总监的理论该更新了。"

整理旧档案时翻出当年的监控日志，十九岁的他每周四会调高走廊摄像头角度。"怪不得总能拍到最佳角度！"我把日志拍在桌上。

他淡定地给绿植浇水："某人走路总低头，需要调整俯视角。"

实习生抱着奶茶券来报销，我指着"心跳折扣"栏："这算什么消费项目？"

"陆总特批的福利。"小姑娘憋笑，"说心率过速的员工需要糖分安抚。"

快递送来定制工牌，他非要把合照印成Q版小人。"陆总监三岁吗？"

"根据数据统计..."他晃着数据分析表，"卡通形象能提升23%团队凝聚力。"

我指着自己工牌上歪掉的蝴蝶结："那这个误差呢？"

"是还原你高二校服的真实写照。"他亮出手机里的旧照片，"当年你躲监控时扯歪的。"

下班时电梯故障，我们被困在17楼。他摸出颗薄荷糖："紧张的时候..."

"你监视我吃糖的习惯？"

"是观察。"他撕开糖纸，"就像你当年记录我转校牌的圈数。"

黑暗里糖纸的响动格外清晰，他突然说："其实我数过你扔硬币的次数。"

"什么时候？"

"每次经过贩卖机。"他手机亮起旧监控，"2016年9月到12月，共87次。"

月光漫进应急通道时，维修工终于打开电梯门。他忽然拉住我："林雨晴，要不要把观测实验转正？"

"试用期表现如何？"

"误差率0.3%，"他举起交握的手，"心跳频率已校准。"

便利店微波炉叮响，他捧着加热的饭团："当年你总把这个当早餐。"

"因为便宜。"

"所以我在你课桌放了三个月餐补。"他擦掉我嘴角的米粒，"结果全变成奶茶券。"

夜风卷走最后一丝困意，我们踩着影子往地铁站走。他忽然哼起《七里香》，跑调的程度和十七岁那年在车棚修车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