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

晨会前十分钟，陆远舟把早餐推到我面前："三明治切角37度，还原你高二课间偷吃的形状。"

我戳着焦糊的煎蛋边缘："陆总监的强迫症该治治了。"

"病历本在第三排档案柜，"他翻着报表，"主治医师姓林，诊疗记录包括但不限于心跳过速、糖分依赖..."

茶水间新装的奶茶机突然故障，喷了行政主管满头奶盖。他举着螺丝刀装无辜："绝对是电压问题。"

"上周你改程序时就该想到！"我擦着操作台，"当年炸实验室也是这套说辞。"

他忽然贴近，鼻尖沾着奶油："那次是想看你从器材柜钻出来的炸毛样。"

校庆余款对账时发现笔糊涂账，他指着某条"心跳监测设备"支出："这是必要投资。"

"给奶茶机装心电图仪？"

"方便某人偷看时..."他按下开关，显示屏跳出我的实时心率，"及时补充糖分。"

暴雨突袭团建现场，我们被困在露营帐篷里。他变出盒湿漉漉的象棋："输家回答敏感问题。"

"你高三为什么总占实验室？"我吃掉他的帅。

"等某个总在周三下午迷路的家伙。"他卒子过河，"轮到我了，为什么撕了给我的情书？"

"那是投诉信！"我踹翻棋盘，"你偷换概念！"

夜巡保安撞见我们在修自动贩卖机，手电筒晃过他卷起的裤腿："陆总，新程序能出隐藏款吗？"

"输入林雨晴的生日试试。"他敲着键盘，机器突然吐出枚钻戒糖。

我捏着塑料戒指："陆总监的求婚预算就这？"

"试用装。"他变出丝绒盒子，"正品需要心跳验证。"

整理旧校服时发现他缝的暗袋，里面塞着泛黄的奶茶券。"攒到99张了。"他摊开在飘窗，"按约定该兑换了。"

我数到第98张时停住："最后一张呢？"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在这里。"泛金的券面贴在锁骨下方，"永久兑换权。"

晨光漫过咖啡机时，实习生惊呼监控画面被篡改。十九岁的他正在屏幕里调整摄像头，突然转头对着镜头笑："2016级的林雨晴同学，这道题该选C。"

我红着脸拔电源："陆远舟你黑进学校系统！"

"是爱的回响。"他按下重启键，"顺便修复了某人偷看时的马赛克画质。"

消防演习突然启动，他拉着我躲进安全通道。"和毕业晚会那晚像不像？"温热呼吸扫过耳垂，"不过这次..."

警报器骤停，灯光大亮。行政部全员举着礼花棒："恭喜陆总求婚演习成功！"

他晃着根本没打开的丝绒盒："群众演员费用从你下月奶茶券里扣。"

夜风卷着樱花掠过路灯，我们蹲在便利店门口喂流浪猫。他忽然说："它像你高三喂的那只，左耳缺个角。"

"明明是你弄丢的牛奶害的！"

"所以赔你七年猫粮。"他掏出钥匙扣，"新家露台装了自动喂食器。"

最后一班地铁呼啸而过，他忽然在闸机前驻足："林雨晴，要不要把观测坐标永久锚定？"

"数据备份在哪？"

"这里。"他牵起我的手按在胸口，"以及..."

钥匙插入新家门锁的瞬间，玄关灯自动亮起。满墙监控截图里，十六岁的我正对着光荣榜整理刘海，十九岁的他在走廊另一端调整领带，两道身影在电子相框里循环靠近，永远停在三厘米的距离。

"差评。"我扯松他的领带，"画面精度不够。"

他笑着点开手机，实时监控里我们倒映在玄关镜中："现在补上最后的三厘米。"

晨昏线划过城市天际时，咖啡机准时研磨。他端着错切的37度三明治哼走调的歌，而我终于看清那些年所有刻意制造的"偶然"，都是他精密计算的爱意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