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生鲜区的灯光晃得人眼花，陆远舟举着两颗洋葱比对："表皮光泽度相差12%，含水量应该……"
我夺过洋葱扔进推车："煮咖喱又不是做实验。"
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当年你往我课桌塞的咖喱饭，姜黄粉超标三倍。"
收银台前排起长队，他忽然从口袋掏出张泛黄的积分卡："攒够九十九分了。"
"这早过期了……"
"有效期到我们结婚那天。"他指着背面手写的小字，"当年在收银台偷改的。"
厨房飘来异香时，我冲进去关掉冒烟的烤箱。他举着烘焙手套辩解："焦糖布丁需要精准的……"
"需要消防队待命吗？"我戳着焦黑的烤盘，"这月第五个牺牲品。"
他摘下围裙擦汗，露出袖口烧焦的线头："比某人当年炸实验室温柔多了。"
整理书房时翻出捆旧信件，我抖着皱巴巴的信封："陆先生，偷藏情书犯法。"
"这是教导主任没收的课堂小测。"他展开试卷，背面画满奶茶杯涂鸦，"你传错人了。"
"明明是投诉你总占实验室！"
"投诉信会画小爱心？"他指着杯沿的粉色记号，"还是用唇膏画的。"
社区停电夜，我们在飘窗用荧光棒下棋。他吃掉我的"帅"时，腕表反光晃到我眼睛："作弊！"
"是某人总盯着我的喉结分心。"他忽然凑近，"和当年物理课走神的角度一样。"
晨跑遇见卖豆浆的老伯，他掏出零钱包："两杯，一杯少糖。"
"记性这么好？"
"2016年10月8日，你在这撞翻我豆浆。"他指着裤管淡黄的污渍，"监控录像第……"
我抬脚轻踹他小腿："再提监控就绝交。"
公司茶水间的新咖啡机又出故障，他蹲下检修时白衬衫蹭了机油。实习生惊呼："陆总居然会弄脏衣服！"
"当年帮某人修自行车时更狼狈。"他擦着额角汗珠，"车链油渍三天没洗掉。"
暴雨突至，我们挤在便利店檐下吃关东煮。他忽然解开领带："和毕业典礼那天的雨一样大。"
"你致辞时话筒漏电还记得吗？"我戳着鱼丸，"教导主任的假发都吓歪了。"
"但某人鼓掌最用力。"他亮出手机视频，"手都拍红了。"
夜班回家发现他在玄关修鞋柜，零件铺了满地。"陆师傅改行做木匠？"
"某人今早被绊了三次。"他举起歪斜的隔板，"根据人体工程学……"
我塞了颗薄荷糖堵他的嘴："家庭生活不需要数据。"
整理相册时发现张泛黄的照片：运动会看台上，他举着《时间简史》遮挡镜头，我正偷瞄他挽起的袖口。
"教导主任没收的拍立得。"他擦拭相框，"藏在物理笔记夹层五年。"
"偷窥狂！"
"彼此彼此。"他亮出我课桌下的草稿纸，画满他转笔的轨迹。
微波炉突然冒烟，我们手忙脚乱抢救晚餐。他举着烧焦的鸡翅："至少没触发消防喷淋。"
"上次在实验室……"
"那次是为了看你湿漉漉跑出去的样子。"他忽然噤声，耳尖在警报灯下泛红。
月光漫过茶几上的拼图，缺角处摆着褪色的奶茶珍珠。他忽然说："其实攒到第九十九天……"
"陆远舟。"我扯松他的家居服领口，"你心跳吵到我数数了。"
晨光爬上咖啡机时，收音机沙沙响着老歌。他哼着走调的《七里香》煎蛋，后颈新冒的痘痘在逆光中闪烁，与十七岁那年在光荣榜前调整相框的少年，隔着岁月温柔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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