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把离婚协议书藏进微波炉时，我正在给新买的珐琅锅开锅。奶白色蒸汽裹着枸杞鸡汤的香气，他围着滑稽的小熊围裙蹭过来，腕间的婚戒磕在料理台叮当作响。
"老婆。"他下巴抵在我肩窝，"如果我把通告全推了在家当煮夫，你会不会嫌我烦？"
我捞起汤勺敲他手背："先把上周藏的'惊喜'交出来。"他上周把新歌demo塞进我的针线盒，害我缝婚纱时被突然响起的Rap吓到扎破手指。
微波炉"叮"的一声，檀健次突然拦腰抱起我转圈："找到了！林老师专属暖胃宝典！"我眯眼看清他手里的文件，标题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正文却是手绘菜谱——第一道是"哄老婆开心の玉兰煎蛋"。
"幼稚鬼！"我追着他满屋跑，拖鞋甩飞砸中电视遥控器。财经频道突然跳出檀氏集团股价走势图，分析师正激情解说："檀健次婚后商业价值不降反升，宠妻人设拉动代言费暴涨......"
他关掉电视时耳尖通红，把我困在沙发角落："才不是人设。"指尖卷着我睡裙的蕾丝边，"当年买断咖啡店监控，就为截取你每次偷加三块方糖的样子......"
门铃拯救了他发烫的耳垂。快递员搬来半人高的纸箱，寄件人写着"永远爱你的婆婆"。拆开是檀夫人整理的相册集，扉页贴着泛黄的咖啡店收据——我们初遇那天，他竟买下了我打翻的那套骨瓷杯。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产检报告单。檀健次打翻蜂蜜罐，黏稠的金色液体晕开"孕6周"的字样。他单膝跪地时打滑，额头磕在茶几上闷响："我要当爸爸了？"
孕吐在凌晨三点突袭。檀健次裹着毯子蹲在浴室门口，平板电脑亮着《孕期护理大全》："网上说闻柠檬能缓解......"话音未落就被我吐脏了限量版球鞋。
他手忙脚乱替我擦脸，忽然盯着呕吐物脸色煞白："你今晚吃的蓝莓慕斯？"我点头瞬间被他打横抱起，"那是我做失败的求婚蛋糕！过期三天了！"
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檀健次举着吊瓶架当话筒，给值班护士唱新专辑主打歌："拜托您看看我老婆，她肚子里装着我的全世界......"
后半夜飘起细雨，他把我裹成粽子抱进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偷瞄："小姑娘，你男朋友长得好像那个明星......"
"是老公。"檀健次掀起羽绒服露出婚戒，"还是孩子他爸。"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在展示格莱美奖杯。
清晨的阳光爬上病床时，我摸到他伏在床边攥着的笔记本。牛皮纸封面画着歪扭的玉兰花，内页密密麻麻记满孕检注意事项，夹页里还粘着咖啡店当年的糖包。
"醒啦？"他眼下的乌青比我还重，却献宝似的掏出保温桶，"照着妈妈给的食谱炖的燕窝粥。"银勺吹凉递到嘴边，"张嘴，檀氏五星级服务。"
我咽下甜过头的粥，突然想起什么："产检报告怎么在婆婆那？"
他舀粥的手顿住，喉结滚动两下："其实......"从手机调出预约记录，"我偷偷预约了男性结扎手术。"
保温桶打翻在床单上，他手背被烫红也不躲："那天看你吐得站不起来，我......"睫毛在晨光里抖成筛子，"舍不得你再受罪。"
我拽过他通红的手冲冷水，婚戒硌在掌心发疼："笨蛋，这是两个人的事。"贴着他额头轻笑，"不过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原谅你了。"
窗外玉兰树抽了新芽，檀健次忽然摸出枚银钥匙："老宅阁楼的礼物，等宝宝出生才能打开。"钥匙柄刻着缠绕的常春藤，"是二十年前某个哭包，留给未来小孩的见面礼。"
护士查房时，我们正头碰头翻相册。他指着某张我窝在渲染室睡着的照片："这时候的腰围，正好能圈住我的手臂。"手掌轻轻覆在我尚且平坦的小腹，"现在要圈住两个人了。"
午后的风掀起窗帘，吹散床头柜的糖霜笔记。最新一页画着三口之家的简笔画，旁边标注："今日学习成果：孕妇每天需要亲吻丈夫三十六次以保持心情愉悦——檀健次博士论文节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