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把婴儿床组装成太空舱造型时，我正在孕吐间隙修改秋季高定稿。他戴着防毒面具举着电焊枪，火星溅到《孕期百科》上烧出个爱心窟窿，烟感报警器随即发出刺耳鸣叫。
"这是防辐射服改良版！"他顶着消防泡沫掀开面罩，举起件镶满LED灯的银色马甲，"等宝宝出生，我们就是星际遨游一家三口......"
物业敲门时，他正试图把纸尿裤改装成降落伞包。我扶着孕肚憋笑解释："先生在准备......现代艺术展。"檀健次配合地举起电焊枪摆pose，结果烧焦了物业主任的假发。
午后的阳光漫进婴儿房，他趴在地毯上研究布艺书上的哺乳教程，后腰露出半截褪色的荆棘纹身。我赤脚踩上他背脊："檀师傅，腰椎按摩服务几点营业？"
"终身免费VIP。"他翻身将我轻放在懒人沙发，指尖隔着孕妇装画圈，"产科主任说孕中期可以......"话音未落就被胎动打断，掌心下突然鼓起个小包。
我们屏息望着彼此，直到第二下踢踹隔着肌肤传来。檀健次突然弹跳起身撞翻颜料桶，蓝紫色泼满整面星空墙："他动了！真的动了！像在敲摩斯密码！"
当晚的胎教音乐变成他现编的Rap："宝贝宝贝别紧张，爸爸给你造飞船。左边按钮是奶瓶，右边藏着巧克力......"我叼着酸梅制止他继续魔改摇篮曲，却被他含住梅核渡了口蜂蜜柠檬茶。
产检日突降暴雨。檀健次用防弹材质的孕妇安全带把我捆成粽子，车载音响循环播放《分娩呼吸法口诀》。等红灯时他忽然握紧我的手："医生说可以知道性别了，要不要......"
"保留拆礼物的惊喜感。"我戳他紧绷的腮帮，"檀先生不是最爱拆盲盒？"
B超室冷气太足，他脱下卫衣裹住我双脚。当显示屏出现模糊轮廓时，他举着DV的手抖成帕金森模式："看见没！宝宝在比耶！绝对遗传我的舞台表现力！"
医生憋笑指着阴影区："这是小脚丫，这是......"檀健次突然捂住眼睛："不能说！我要把悬念留到决赛夜！"结果偷瞄指缝时撞翻耦合剂，胶体糊满了产检报告单。
回家的路上他买了整条街的婴儿用品，后备箱塞满会唱歌的安抚玩偶。我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母婴店招牌，突然发现他耳后新添了道细疤："这是什么时候......"
"上周试飞婴儿床模型被螺旋桨刮的。"他满不在乎地转动方向盘，"等宝宝会走路，这道疤刚好可以讲太空冒险故事。"
深夜被小腿抽筋惊醒时，发现他正握着我的脚踝做拉伸按摩。月光漫过堆满图纸的飘窗，他膝盖上摊开的《孕期周记》写着："今天宝宝踹了33次，其中28次在听到爸爸唱歌时——建议胎教改用肖邦。"
"吵醒你了？"他鼻尖蹭过我浮肿的脚背，"产科医生说按摩能缓解......"话音戛然而止，掌心突然贴住我腹侧，"又在打咏春拳！"
我们头碰头观察胎动的涟漪，直到晨光染粉窗帘。他忽然从枕头下摸出个丝绒盒："本来想等出生礼......"打开是两枚迷你脚环，镶嵌着从婚戒上取下的碎钻，"用我们星星的碎片，给新升起的月亮。"
早孕吐突然被眼泪取代。他手忙脚乱用孕妇装擦我脸颊："别哭啊！钻石不够我再去敲琴房的贝母键......"
门铃送来檀夫人的加急快递。拆开是二十年前他亲手制作的木头摇篮，夹层塞满褪色的星星糖纸。最底下压着泛黄的作文本，十二岁的檀健次在《我的梦想》里写道："要造会飞的婴儿床，带我的小孩找回妈妈错过的星空。"
我握着作文纸转身，看见他正将胎心监护仪改成卡拉OK模式。显示屏上的心跳曲线随着他荒腔走板的儿歌起伏，而窗外玉兰树的新枝，正悄悄探向云端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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