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展销会的镁光灯下，方明远整理着阿玛尼西装的袖扣，腕间百达翡丽的幽光扫过展板上"何氏建材"的烫金Logo。礼仪小姐递来话筒时，他瞥见对方胸牌上的"何"字刺绣，喉结不自然地滚动——这让他想起女儿书包上同样字体的姓名贴。
"感谢各位莅临何氏新品发布会。"开场白被展厅角落的嗤笑打断。永盛建材的李总晃着红酒杯，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去年竞标失败后纹的"报仇雪恨"四字，"方总真是贤内助，把何家的招牌擦得锃亮啊！"
人群响起压抑的笑声。方明远握紧遥控笔，激光红点在地产大亨王总的裆部游移，那人正把玩着翡翠貔貅——上周酒局上，这畜生搂着陪酒女问他："入赘的种是不是都随娘？"当时冰酒泼在对方脸上的脆响，此刻化作冷汗渗进衬衫。
产品演示过半，大屏突然卡在女儿幼儿园活动的照片。何爱方举着"我爱妈妈"的手工画占据整个展厅，稚嫩的"何"字像把生锈的刀。技术员慌乱敲键盘时，李总阴阳怪气："令千金真是蕙质兰心，这姓写得端端正正呐。"
方明远抄起香槟塔旁的冰桶，碎冰混着酒液在定制皮鞋上炸开。保安冲上来时，他正揪着李总的纪梵希衬衫，水晶袖扣崩落在地，露出对方小臂的旧疤——正是三年前被他用族谱铜锁砸出的月牙形。
回到公司地下车库，后视镜映出眉骨的新伤。方明远从药箱摸出碘伏棉签，突然发现储物格里多了盒壮阳药。手机适时震动，母亲发来泛黄的老照片：祠堂供桌上摆着三碗朱砂写的"方"字，最后一碗被掀翻在地，正是他入赘那年。
深夜应酬选在日式居酒屋，经销商王老板举杯："方桑的苦恼我明白，"他推来牛皮纸袋，里面是泰国佛牌和褐色药粉，"双胞胎男孩，百分百成功。"
醉眼朦胧间，方明远仿佛看见何晓晴牵着女儿走过橱窗。女儿书包上晃动的平安符，正是当年系在吉利后视镜的那个。他踉跄追出，却在门口撞见李总搂着情人上车，那女人小腹微隆，车窗飘出讥笑："绝户还学人包二奶？"
暴雨倾盆而至，方明远瘫在巷尾垃圾箱旁。手机屏保是女儿周岁抓周的照片，此刻被雨水浇得模糊——她当时抓着他的旧车钥匙，如今那钥匙正放在何建国书房的书桌上。
便利店檐下，他对着玻璃整理领带。倒影中忽然浮现父亲佝偻的背影，老人正往祖坟东南角埋生锈的犁头。去年清明扫墓时发现的黄符写着："借阴兵，斩女脉"，此刻想来每个字都在滴血。
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儿童房飘来女儿梦呓："我爸爸姓方..."何晓晴蜷在沙发睡着了，孕期指南翻到"双胎风险"那页。方明远轻轻抽出她攥着的B超单，阴影区像团化不开的墨。
浴室镜面蒙着水雾，方明远用碘伏在玻璃上画族谱。血珠顺着"方"字竖勾流下，蜿蜒成诡异的符咒。药柜最深处躺着山本给的药粉，包装印着双头蛇图腾，说明书角落有行小字：可能导致胚胎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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