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乱说话费神了,好好歇着。看你虚弱的,得好好的养精蓄锐,尽快好起来。"
江云生关怀的挤出叮嘱,耳尖的红晕顺着脖颈漫进衣服领口。
他转身时带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杯在地面弹跳的脆响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慌乱中他又差点撞上推门而入的护工,引得走廊传来细碎的窃笑。
杨宇轩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
消毒水味的风掀起半掩的门帘,将男人仓促离去时遗落的钢笔轻轻推到床边。
他让护士帮着伸手捡起,金属笔身还残留着体温,笔帽内侧刻着的"江"字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极了刚才那人耳尖烧起的红晕。
护士看着杨宇轩手握钢笔认真瞧着的模样,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咦,这不是江院长的随身笔嘛?"
她刻意拖长尾音,指尖在药盘上敲出轻快节奏,"我们江院长啊,那可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上个月有位老太太出院,硬要认他当干儿子,还有位小姑娘,天天捧着鲜花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她边说着,顺便用眼角余光敏锐捕捉到杨宇轩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故意压低声音凑近:
"不过要说最上心的,还属危重病患。上次有个车祸伤员,江院长愣是72小时没合眼守在ICU......"
话音未落,监护仪突然发出来尖锐警报声,吓得她手一抖,注射器差点滑落。
"他、他只是尽责而已。"
杨宇轩苍白的嘴唇抿成细线,钢笔帽在掌心碾出深深的月牙形红痕。
窗外暮色渐浓,他望着钢笔上那道模糊的刻痕,突然想起方才江云生耳尖的绯红,像极了监护仪上跳动的警示的红光。
护士手忙脚乱地关掉警报,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病床上人的反应。
见杨宇轩把钢笔攥得更紧,她心里暗暗发笑,故意惋惜道:
"可惜啊,江院长这么好的人,追他的人从门诊楼排到住院部,他连正眼都不瞧,偏偏选了个脾气秉性都很差的夫人,隔三差五来医院和他吵架......"
"别说了,等会江院长他路过听见了。"
杨宇轩打断她的话,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
他松开手,将钢笔轻轻放在枕边,却在触碰冰凉的金属时,不自觉地想起那人掌心的温度。
监护仪恢复规律的滴答声里,他转头望向窗外,暮色中的医院大楼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他恍惚间竟觉得那些暖黄的光晕,都不及方才江云生慌乱逃离时,落在自己手背的一滴泪炽热。
护士被提醒后也怕隔墙有耳,也不在打扰病人休息,推着治疗车往门口走去,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不过咱们江院长,真的很好很尽责。......"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杨宇轩缓缓闭上眼。
此刻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寂静,还有枕边那支带着特殊温度的钢笔。
杨宇轩盯着天花板,江云生那带着颤音的嘶吼又在耳畔响起:
“看着我,别睡,宇轩。”黑暗中,他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投下一道道银灰色的条纹。
杨宇轩翻了个身,目光落在枕边的钢笔上。
这支笔此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静静地躺在那里,却让他的思绪愈发混乱。
他记得自己昏睡时候最难受的日子里,每次在剧痛中昏昏沉沉时,总能感觉到病房门口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微风裹挟着淡淡香味掠过门缝,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让他感觉到心安。
有一次,他在高烧说胡话时,恍惚间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还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现在想来,那声音与这句不断回响的话如出一辙。
杨宇轩咬了咬嘴唇,心中满是疑惑。
自己不过是个普通患者,而江云生是声名赫赫的院长,每天要处理无数事务,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关心在意。
他想起白天护士说的那些话,想起江云生红透的耳尖,想起对方转身时慌乱的模样,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金属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得杨宇轩浑身一颤,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床头柜上撞出清脆声响。
陆晨宇外套露出半根烟,尖锐目光扫过杨宇轩慌乱掩饰的神情,让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听了几句医嘱就开始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
他伸手抓起滚落的钢笔,笔尖在日光灯下折射出冷光,"你在他医院里躺了两年,他怕你出事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他才会着急。"
杨宇轩听闻,攥着被角的手突然收紧。
消毒水味的风卷着窗外的蝉鸣涌进病房,陆晨宇将钢笔重重拍在床头柜上,震得输液架微微晃动:
"清醒点,他对每个重症患者都这样。"锐利目光像冰锥般刺来,"毕竟救活你,也是他院长履历上漂亮的一笔。别多想了他这人花心的很。有未婚妻他还装单身人设。"
话音未落,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杨宇轩瞥见推门而入的江云生,眼底瞬间腾起诧异的涟漪。可随着对方缓步靠近,那抹惊讶又像被无形的手迅速抚平,隐没在低垂的眼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