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陆晨宇淡定的观察着病房的一切,兜里的药瓶随着他转身离开而发出声响。
陆晨宇靠在车门上,指尖摩挲着药瓶,等他坐进驾驶座时,他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尼古丁的辛辣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快意。
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他对着药瓶拍了张照片,附上转账信息发给联系人。
指尖在语音键上按下去时,语气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慢:
"谢了,你给的药挺见效。"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他望着后视镜里自己微扬的嘴角,补充道:
"要是有效果更好的,能让记忆彻底衰退清零的,随时联系,我要他这辈子,都想不起那个人。"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将药瓶随手扔在副驾,发动车子驶离医院。
后视镜里,住院部的白色楼体逐渐缩小成模糊的方块,就像杨宇轩脑海里正在淡去的那些画面。
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里,他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曲子,想起很多年前在便利店门口,看见杨宇轩把最后半根烤肠塞进江云生手里的场景。
那时他偷偷藏在墙后攥紧了拳头,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让那幅画面,永远沉入无人打捞的深海。
陆晨宇的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载音响里溢出断断续续的老旋律。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敲击着中控台。
路过街角便利店时,他猛地踩下刹车。
橱窗里的烤肠机还在旋转,暖黄灯光映着一对情侣分食烤肠的身影,女孩踮脚把烤肠递到男孩嘴边,锡纸反光晃过两人交叠的影子。
他盯着那画面,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低声骂了句"真傻",方向盘被攥得吱呀作响。
副驾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在晨光里明灭。
他瞥了眼便按灭屏幕,抓过副驾的药瓶狠狠砸向挡风玻璃。
"砰"的碎裂声里,白色药片混着玻璃碴溅满驾驶座,有几片滚到脚垫上,像撒了一地未融的雪。
"忘了他...必须忘了..."他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低吼,镜中人眼底布满血丝,嘴角却扯出扭曲的笑。
尾气混着苦涩的笑声在巷子里盘旋,他捡起脚边半片药瓶碎片,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棱:"没关系...把他陌生人最好..."
重新发动车子时,他关掉了音响。
轮胎碾过药片的咔嚓声像某种仪式,他摸出手机回拨给朋友,语气平静得像在点单:"剂量加大,要能删干净潜意识的那种...钱不是问题。"
前方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他眯起眼突然想起多年前杨宇轩说过,江云生脸上那泪痣像颗不小心坠落的星。
而现在,他要亲手把所有星光都碾碎在深海里,让杨宇轩的世界,只剩下属于他的、永不褪色的黑暗。
当陆晨宇的车影消失在车流中时,住院部的走廊里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江云生攥着杨宇轩的病历本,转身去了护士台。
护士被他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安抚,就见他猛地转身冲回病房。
杨宇轩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听见动静才缓缓转过头,眼神里的茫然像层薄雾,让江云生踏进门的脚步陡然滞住。
"医生马上就来,宇轩你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以和医生说,我现在,我现在的情况似乎很糟,没办法亲自给你做检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却还是强迫自己走到病床边,想帮对方掖好被角,指尖却在触到布料时猛地缩回。
杨宇轩疑惑地眨眨眼,视线落在他颤抖的手上:"你很紧张吗?"
这句带着陌生感的询问像根细针,扎进江云生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说"我怕你真的忘了我",却只能挤出句:"你刚醒,需要全面检查。"
话音未落,主治医生带着护士推门而入,听诊器的金属链在胸前晃动,发出清冷的声响。
江云生退到墙角,看着医生掀开杨宇轩的眼皮用手电照瞳孔,看着护士在病历上记录血压数值,每一个动作都像慢镜头般清晰。
当医生说出"初步看脑部没有器质性损伤,但记忆缺失情况需要进一步做核磁共振"时,他看见杨宇轩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好在检查结果显示杨宇轩各项指标均无异常。
“开的药继续按时服用,院长不必过于担心,病人体征平稳。”
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语速比平时快了些,指尖在病历夹上轻轻敲击。
江云生盯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忽然注意到对方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系反了,这在向来严谨的李主任身上从没有过。
“记忆忽然再次缺失……真的只是应激反应?”
江云生的声音沉下来,目光像手术刀般剜在医生脸上。
医生慌忙的避开他的视线整理领带:“从片子看脑部确实没有损伤,可能是昏迷期间的保护性遗忘。”
他匆匆合上病历夹,“既然没事,那院长我就先去查房其他病人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走向门口,白大褂下摆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检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