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轩，杨宇轩！”
江云生在一阵尖锐的钝痛中猛地尖叫着睁眼，消毒水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他发现正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助理趴在床边打盹，眼下泛着青黑。
“江院长！江院长醒了！”刚进来查看点滴的护士立刻拔高了声音，手里的输液杆都晃了晃，“林医生！快过来！院长醒了！”
助理被惊醒，踉跄着扑到床边：“院长，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云生摇摇头，指尖攥皱了床单，撑着身子就要掀被子。助理急忙去按他：“院长您躺着等医生！”
“让我去找宇轩……”他的声音发颤，梦里的惊悸还死死攥着心脏，“我做了个很糟的梦……”
他一把推开助理的手，刚直起身就被胸口的剧痛攫住，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顺着额角滑进鬓角。
“您还没恢复，绝对不能下床！”林医生带着听诊器冲进病房，话音刚落就被江云生执拗的眼神堵了回去。
就算疼得直不起腰，江云生眼神里的坚持也没半分松动。
护士和助理想上前搀扶，都被他挥开了。
就在他扶着墙，一步一挪地挪到病房门口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地砖在奔跑。
江云生刚佝偻着身子探出半个身子，就撞进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往哪去？”熟悉的声音裹着点气喘，“助理说你心绞痛犯了，我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江云生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杨宇轩额前的碎发还在乱晃，西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钢笔水，是他看了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模样。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他死死抓住杨宇轩的手腕，指节都在发抖：“宇轩……”
声音碎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云生猛地抬起头，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他一把抓住眼前人的手，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双手带着室外的微热，指腹还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触感。江云生的指尖抖得厉害，抓得又急又紧，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梦里那样消失。
“我担心你……”他的声音哑到几乎破碎，眼泪顺着眼角滚落，砸在杨宇轩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像小石子轻轻硌在人心上。
杨宇轩被他这副模样惊了一下，刚要蹙起的眉峰又慢慢舒展。他
腾出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江云生冰凉的手背上，掌心的暖意一点点渗进去：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目光扫过江云生没穿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又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
“先回床上躺着，地上凉，别再受了寒加重病情了。”
江云生却像钉在了原地，视线牢牢锁在他脸上，从熟悉的眉眼，到清晰的下颌线，再落到他因为赶路而微微发红的耳垂上。
梦里那让人窒息的感觉还在眼前晃动，可眼前的人呼吸平稳，眼神清亮，连说话时嘴角那点习惯性的弧度，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梦到……”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裹着浓重的哽咽，“梦到你好像出事了，我拼命喊你，你却没应我。”
杨宇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颤。
他扶着江云生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病房里带，步子放得极慢：“多大的人了，还被梦吓成这样？”话虽带着点嗔怪，扶着他的手却又稳了稳，“我刚在公司交接完工作，一接到你助理的电话，连文件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赶来了。”
江云生被他半扶半搀着挪到病床边，腿一软就顺势坐了下去。
杨宇轩顺势蹲下身，拿起床边的拖鞋，小心地帮他套在脚上。
抬头时，正好对上他还泛红的眼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我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
旁边的护士和助理悄悄退到了门口，林医生也识趣地闭了嘴，谁都看得出，杨宇轩这位院长夫人一到，江院长心里的那根弦才算真正松了。
江云生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指尖还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胸口的钝痛不知何时已轻了许多。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那你不准走。”
杨宇轩笑了，眼里的光软得像刚化开的糖：“不走。等你好些了，我就让家里阿姨炖你最爱喝的鸽子汤送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就在这守着，看着你一口一口喝下去。”
江云生这才松了点劲，却还是没舍得撒手。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他在心里悄悄想：梦里的都是假的，眼前的温度、声音，还有这个人，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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