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哎！”江云生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吧，弯腰坐进车里时，对前排的助理摆了摆手。
助理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见他正捏着鼻梁深深吸气，指腹按在泛红的眼尾，像是在按捺翻涌的情绪。
车子即将驶离酒吧门口，江云生始终垂着头，指节在膝盖上掐出红痕。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哑声让司机停车：“去，把杨宇轩给我带出来。”
没等助理应声，他又补了句，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强行带出来。”
杨宇轩被两个保镖半架着塞进后座时，还在挣扎着骂骂咧咧。车门“咔嗒”反锁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撞在车窗上。
一路无话。江云生侧头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座椅的纹路。杨宇轩则梗着脖子靠在另一边，下颌线绷得死紧，满身酒气混着低气压，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直到车子驶入江云生那栋别墅的地下车库，沉闷的气氛才被车门开启的声响划破。
“下车。”江云生先一步落地，绕到另一侧拉开后座车门，不等杨宇轩反应，便攥着他的胳膊将人拽了下来。
拖拽的力道几乎是蛮横的，穿过玄关时，杨宇轩的鞋跟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江云生闻着他身上浓得化不开的酒气，眉头拧成死结，二话不说将人拽进浴室，“哗”地拧开淋浴喷头，冰冷的水直直射在杨宇轩脸上。
浴室里瞬间腾起白茫茫的水汽，冰凉的水流劈头盖脸浇在杨宇轩滚烫的皮肤上，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意识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倏地清醒了大半。
“江云生你疯了！”他挣扎着想躲开，被酒精泡软的四肢却软绵绵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冷水顺着湿透的发丝往下淌，浸透本就沾着酒渍的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江云生攥着淋浴喷头的指节泛白，手背青筋突突跳着，声音里裹着压不住的火气：“醒了？杨宇轩，你自己看看这副鬼样子！”
水流哗哗地撞在瓷砖上，盖过了杨宇轩含混的嘟囔。他别过脸不肯看对方，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侧脸线条在朦胧水汽里忽明忽暗，像幅被打湿的水墨画。江云生盯着他这副犟脾气模样，心头的火气噌地往上窜，却在瞥见他泛红的眼角时，手指猛地松了半分力道。
“砰”一声，喷头被掷在瓷砖上，水花溅得满地都是。江云生转身往外走，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自己洗干净，别指望我动手。”
浴室门被甩上的刹那，杨宇轩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他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地，任由冷水继续浇在身上，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细弱得像根断了的弦，混在哗哗的水声里。
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怎么也擦不掉那些混着冷水的湿意，反倒把眼眶揉得更红了。
“凭什么……”他对着空荡的浴室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被水流声吞掉大半，“凭什么你总能这样……”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更重的哽咽。他知道自己今晚闹得不像话，知道江云生是担心，可被那人用那样强硬的态度对待，心里那点委屈就像被冷水泡发的海绵，堵得他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淋浴的水声渐渐小了，大概是江云生走前没关紧的阀门自己滑了位。杨宇轩还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瓷砖缝隙里的积水，直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猛地僵住，屏住呼吸。浴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逆着光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随即响起江云生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水凉了。”
杨宇轩没应声，只是把脸往膝盖里埋得更深。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干燥浴巾突然落在他头上，将冰凉的水汽和狼狈的神情一并罩住。
“起来。”江云生的声音就在头顶，听不出情绪，“再洗下去，明天不用等酒醒，先等发烧。”
浴巾的边缘蹭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江云生常用的那款沐浴露味道。杨宇轩攥紧浴巾一角，指腹陷进柔软的布料里，终于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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