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青鸾族的梧桐木阁悬于千仞绝壁之上,陆小棠死死攥住云织腰间的丝带,低头俯瞰时,脚下雾海翻涌如潮,仿佛有无数兽类脊背在暗中起伏。远处碑林中传来的嘶吼声愈发急促,那些狰狞的怪物正一次次撞击山体,岩壁上镌刻的鸾鸟图腾随之次第亮起,将扑来的第一只狰兽化为焦骨,散落成灰。
“抓紧!”云织的声音突然拔高,却已松开了手。
陆小棠尖叫着坠入雾海,腕间却猛然一紧——是青羽编织的绳索缠绕而至。她在半空荡来荡去,像秋千般撞向崖壁,手背上隐匿已久的图腾感应到危机,骤然绽开金红藤蔓,深深扎进岩缝之中。石屑纷飞间,她才发现自己攀附的根本不是寻常岩石,而是青鸾族世代累叠而成的骸骨塔。每具鸟骨的眼窝里都燃烧着幽蓝磷火,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气息。
云织及时拽住她跃入塔顶洞窟,陆小棠这才发现自己的帆布鞋早已被藤蔓燎出破洞。洞窟中央,一口古老的青铜鼎吞吐着袅袅青烟,七位戴羽冠的老妪围坐成阵,她们手中的玉如意同时指向两名闯入者。
“罪血。”首座长老的鹤氅无风自动,鼎中的青烟凝聚成锁链,瞬间缠住陆小棠的脚踝,“百年前你逃脱焚羽之刑,今日竟敢回来?”
陆小棠挣扎间,怀中的《山海拾遗》残页悄然飘出。泛黄的纸页触碰到青烟,竟显现出用鲜血书写的咒文。顷刻间,鼎内火焰由炽白转为幽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云织挥舞银甲尝试切断烟雾锁链,却发现这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分毫。情急之下,她竟毅然将箭镞刺入自己的心口。
“以青鸾第七代圣女之名!”沾染鲜血的箭矢钉入阵眼,刹那间,长老们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求开往生镜!”
洞窟穹顶应声裂开蛛网纹路,一面沉重的青铜镜缓缓降下。陆小棠透过镜面看见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头戴荆棘冠,双手被玄铁链洞穿,脚下跪着万千灵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背后的那株巨树,每一根枝条都串着婴儿骸骨,随风摇曳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这才是你。”首座长老的拐杖狠狠戳向镜面,婴孩哭声骤然凄厉起来,“混沌树以童男童女精血为食,你却妄想当救世主?”
话音未落,陆小棠体内的图腾突然暴走。她的瞳孔泛起金芒,金红藤蔓绞碎了束缚她的锁链,洞窟石壁随之绽开无数曼珠沙华。燃烧的花海中浮现出零碎的画面:玄龟长老将双生子中的一个抛入树洞,另一个则裹进襁褓送出结界……
青铜鼎轰然炸裂,震得整个洞窟摇晃不已。
云织的羽衣被火星点燃,但她并未急于扑灭火焰,而是死死盯着镜中变幻的场景:“双生树灵……他们把你和……和树魔分开了?”
陆小棠头痛欲裂,恍惚间听见鹿鸣低沉的嗤笑,那声音竟似从她骨髓深处渗出:“老东西们当然不敢说,当年是他们亲手剖开树灵,将恶念塞进了我的身体。”
长老们的玉如意接连爆碎,首座长老突然暴起,鹤氅下伸出鹰爪般的利爪,狠狠扣住陆小棠的天灵盖。“那就再剖一次!”剧痛从头顶直灌五脏六腑,陆小棠在濒死间隙瞥见走马灯般的回忆:二十年前的雨夜,孤儿院门口放下她的女人耳垂挂着一缕青玉坠;手术刀般的灵力正剥离她的魂魄,却被另一股暴戾气息反噬。
“谁准你们碰我的共生血契?”一声怒喝打断了这一切。
洞窟内陡然灌满风雪,鹿鸣自穹顶撞碎而下,黑袍浸透毒血,右半边身体已经妖兽化,鹿角刺破兜帽,覆满冰晶的眼球牢牢锁定长老们。他脚踝缠着碑林的赤砂锁链,每走一步都在石面上烙下灼热的焦痕。
首座长老的右臂齐根断裂,鲜血四溅。
“不可能……”她惊恐地盯着鹿鸣身后摇曳的树影,“当年明明将你锁在归墟……”
鹿鸣掐住陆小棠的后颈提起,獠牙几乎擦过她跳动的颈动脉:“多亏你们造出这具完美的容器。”他舔去她眼角滑落的血珠,语气带着戏谑,“恶念与善念重新融合的味道,馋哭那群老乌龟了吧?”
云织的弓弦骤然勒住鹿鸣的咽喉:“放开她!”
“小凤凰,你该感谢我。”鹿鸣任由银弦割破皮肤,鲜血顺着喉结滴落,“若不是我当年私藏半颗树种,你早和这些老家伙一样……”他弹指击碎往生镜,镜片折射的画面让所有人僵住——
镜屑中的青鸾长老们,背后竟然拖着玄龟族的蛇尾。
兽吼声由远及近,山体开始崩塌。鹿鸣将陆小棠用力抛向云织:“带她去白虎冢,那儿有你们要的答案。”他在彻底兽化前捏碎左耳的玉坠子,一道青光没入陆小棠眉心,“若我堕魔……就用这个杀我。”
陆小棠摸着额间冰凉的印记,指尖忽然尝到一丝咸涩——那是鹿鸣妖兽化前,落在她手背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