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昆仑山巅的雪停了。

敖丙躺在冰晶凝结的玉榻上，银发铺散如星河倾泻。澜霄的青玉尺悬浮在他心口上方，雷光织成的网将那些被噬魂链扯出的魂魄碎片一点点压回体内。每压入一片，敖丙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却始终没有醒来。

哪吒站在三步之外，火尖枪深深插入冰层。他盯着澜霄苍白如纸的脸，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还有多少？"

"三片主魂。"澜霄的指尖微微发抖，青玉尺上的雷光忽明忽暗，"但噬魂链的毒已经渗入灵脉......"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东海龙王敖光挥袖打出一道金光稳住青玉尺，龙瞳中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噬魂链专克龙族，中者魂魄会逐渐溃散。除非——"

"除非找到施咒者。"哪吒打断他，混天绫无风自动，"那些杂碎往哪个方向逃了？"

"没用的。"澜霄擦去嘴角血迹，"玄冥教徒只是傀儡，真正的施咒者是域外天魔。他们用噬魂链作饵，真正想要的是敖丙体内沉睡的龙神之力。"

仿佛印证他的话，敖丙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少年眉心浮现出比先前更加复杂的冰蓝龙纹，整个昆仑山巅的灵气开始疯狂涌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灌入他体内。玉榻周围的冰晶炸裂成粉末，又在空中凝结成细小龙形。

"压制不住了！"澜霄厉喝一声，青玉尺"咔嚓"裂开一道细纹。

哪吒一个箭步上前，却在碰到敖丙的瞬间被震开。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接触敖丙皮肤的刹那，他体内沉寂多年的魔丸之力竟然自行躁动起来。混天绫突然绷直如剑，上面浮现的金色符咒发出刺目光芒。

敖光龙袍鼓荡，双手结出复杂法印："诸位龙将听令，布九龙锁天阵！"

九位龙族长老应声而出，化作本体盘踞在敖丙周围。龙吟震彻云霄，九道金光交织成牢笼，暂时稳住了暴走的灵气。但敖丙的状况仍在恶化——他的发梢开始凝结冰晶，皮肤下隐约有鳞片纹路浮现。

"丙儿的龙族血脉正在苏醒。"敖光的声音沉重如铁，"但魂魄受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

哪吒突然单膝跪地，一把扯开胸前衣襟。他心口处，一道与混天绫上如出一辙的金色符咒正随着呼吸明灭："告诉我实话，这到底是什么？"

澜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走近，手指悬在哪吒心口上方一寸："同生契......真正的同生契。不是法术缔结的，而是灵珠与魔丸本源力量的共鸣。"他转向敖光，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龙王陛下，三百年前那场仪式——"

"住口！"敖光暴喝如雷，整座山峰都为之一颤。

但哪吒已经抓住了澜霄的手腕："什么仪式？"

风雪在这一刻静止了。澜霄看着哪吒赤红如血的双眼，轻声道："灵珠转世本不该有前世记忆。但你们之间的羁绊......"他指向缠绕在两人手腕间的混天绫，"超越了轮回。"

仿佛回应他的话，敖丙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少年无意识地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哪吒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两人身上的金色符咒同时大亮，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桥梁在他们之间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