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哪吒浑身剧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东海之滨的初见、昆仑雪巅的比剑、月下对饮时敖丙微红的眼尾......最后定格在一幅令他血液凝固的画面上：自己浑身浴血，将一颗冰蓝色的灵珠按入敖丙心口。

"想起来了？"澜霄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年你以魔丸之力为引，用灵珠保住了他即将消散的魂魄。代价是......"

"代价是记忆。"哪吒喃喃道。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敖丙都会心悸，为何那些剑招如此熟悉，为何看到北斗七星时会产生莫名的安全感——三百年前，他们曾在同样的星空下并肩而立。

敖光突然厉声道："现在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丙儿的魂魄正在被龙神之力反噬，若不及时救治，不出一日就会......"

"魂飞魄散。"澜霄接话，神色凝重地看向哪吒，"域外天魔算准了这一点。他们知道只有你能救敖丙，也正等着你解开体内禁制。"

哪吒沉默地注视着敖丙痛苦的面容。少年银色的睫毛上结满霜花，唇色苍白如纸，唯有抓住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告诉我方法。"哪吒抬起头，眼中跳动着决绝的火焰。

澜霄与敖光交换了一个眼神。老龙王终于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去乾元山找太乙真人。他手中的九龙神火罩能暂时压制龙神之力，但要想根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哪吒心口的符咒，"需要完整的灵珠与魔丸之力。"

"也就是说，我必须完全释放魔丸。"哪吒冷笑一声，"正合我意。"

澜霄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想清楚！一旦解开禁制，不仅天庭会察觉，域外天魔也会——"

"那就让他们来。"哪吒轻轻挣开他的手，俯身将额头抵在敖丙冰凉的眉心，"三百年前我能为他逆天改命，如今也一样。

混天绫突然自动延长，将两人紧密缠绕。金色符咒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光茧。敖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在自行缔结更深层的契约！"

光茧中，哪吒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流入体内，中和着躁动的魔丸之力。与此同时，敖丙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心的龙纹也稳定下来。当光芒达到顶峰时，哪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别去乾元山......陷阱......】

声音转瞬即逝，光茧随即破裂。哪吒猛地抬头，发现敖丙依然昏迷，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混天绫松开了缠绕，只留下一根细细的红线连接着两人的手腕。

"刚才那是......？"

"魂魄共鸣。"澜霄神色复杂，"他潜意识里在警告你。"

哪吒站起身，火尖枪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嗡鸣："兵来将挡。太乙老头要是敢设陷阱，我就拆了他的乾元山。"他转向敖光，"在我回来前，别让任何人靠近他。"

敖光龙须微颤："你当真要冒险？"

"这不是冒险。"哪吒最后看了一眼敖丙，转身跃上风火轮，"这是宿命。"

烈焰划破长空的刹那，昆仑山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吟。无人看见，昏迷中的敖丙眼角滑下一滴泪珠，落地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