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周扬的菌丝在满月夜疯长，陈默用降落伞绳把他捆在机舱座椅上时，只见那些荧光触须正试图缠绕他的手腕。医护兵的呼吸带着孢子粉的甜腻，睫毛在月光下结出霜花般的菌丝：“它在...共享记忆..."”扬的瞳孔扩散成星云状，“看见中尉了...他在注射前...吻了王虎...”陈默的鱼叉擦过他耳际，钉穿座椅靠背。

此时菌丝在金属表面蔓延，勾勒出两个男人相拥的轮廓——那是1943年的实验记录，党卫军医生在给亚裔实验体注射前，做了同样的事。

两人自治的蒸馏器在角落沸腾。陈默把最后点朗姆酒倒进冷凝管，酒精蒸汽让菌丝剧烈收缩。但周扬突然前倾，额头抵住他胸口，菌丝疤痕泛着萤蓝微光，颤抖的说：“你也想要...对不对？”陈默的军刺尴尬的停在半空，此时医护兵的体温正透过作训服传来，带着菌类特有的潮湿，那些游走的菌丝正试图连接两人的伤口，在皮肤上画出交错的神经网络。

“它在模仿... 人类的...亲密行为...”周扬的指尖划过陈默的晒伤。

陈默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菌丝缠绕着他的手腕，引导他抚摸周扬后颈的疤痕。那里有个微凸的节点，随着触碰泛出涟漪般的荧光。整座岛都在此时震颤，菌丝网络从地底涌出，在机舱内编织成茧房。陈默的鱼叉脱手落地，金属表面瞬间被菌膜覆盖。周扬的菌丝触须探入他耳道，带来潮水般的记忆回响——全是历代实验体的亲密片段，从1943年的禁忌之吻，到中尉临终前对王虎的凝视。

“共生...，不是寄生...”周扬的唇擦过他喉结，陈默的掌心贴上周扬胸口。那里的菌丝正模拟心跳，频率与他的脉搏逐渐同步。机舱外的月光被菌丝过滤成萤蓝色，像深海鱼类的生物荧光。

治疗在黎明前完成，陈默用蒸馏器提取的抑制剂注入周扬静脉，菌丝在抽搐中退化成疤痕。但某些连接已经建立——当周扬的指尖轻颤时，陈默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刺痛。“它在学习... 人类的...情感模式...”周扬翻开笔记本，看见菌丝自动在纸面游走成图谱。

陈默望向溶洞方向，肉柱的搏动频率变了，像是在模仿心跳。那些培养舱里的尸体们，此刻都摆出相拥的姿势。资源争夺变得微妙。陈默在红树林发现新的淡水泉眼时，周扬的菌丝疤痕会微微发烫。而当医护兵用手术刀解剖发光蘑菇时，陈默的后颈会传来细微的刺痛。“神经突触...”周扬在月圆夜写下这个词，“在重组...”

陈默试着用鱼叉挑起串野果，那些浆果表面覆着层菌膜，在月光下泛着萤蓝。他咬破果实时，果然尝到了周扬常用的消毒水味道，整座岛也在适应他们的存在。菌丝不再试图入侵，而是开始模仿人类的亲密行为。当陈默擦拭鱼叉时，周扬背后的菌丝会不自觉地缠绕他的手腕。当医护兵调配药剂时，陈默的晒伤处会泛起微弱的荧光。

陈默平静地望向海平面，月光下的浪花里浮沉着荧光孢子，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他知道这座岛在观察、在学习、在重组。而那些纠缠的菌丝，正在编织一张全新的神经网络——以人类的情感为蓝本。周扬的指尖突然贴上他太阳穴，菌丝疤痕泛着微光，带来潮水般的记忆回响。这次不是实验体的片段，而是他们自己的——从第一次并肩作战，到月圆夜的相拥。"它在记录..."医护兵的呼吸带着孢子粉的甜腻，"我们的...故事..."

陈默的掌心贴上他后颈，那里的菌丝节点正在搏动，频率与心跳同步。整座岛在此时震颤，像是在庆祝某种新的共生关系的诞生。月光下的海滩铺满荧光孢子。陈默知道，这座岛正在编织新的故事——以他们的记忆为经，以菌丝为纬。而那些纠缠的神经网络，终将把两个幸存者永远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