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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夜色漫过老宅的门槛时，奶奶的煤球炉已窜起青蓝火苗。林昼暖蹲在天井剥毛豆，麻花辫梢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水渍，桑延抱来的柴火在墙角堆成歪斜的小山。
"城里的路灯要亮嘞。"
奶奶掀开咕嘟作响的砂锅盖，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沟壑。温以凡知道这是老人留客的暗语——父亲当年带工友回家时，锅里的腌笃鲜总会多添两瓢水。
桑延正踮脚修阁楼的钨丝灯，汗湿的后背洇出盐渍。林昼暖递上晾凉的绿豆汤，他接碗时指尖相触，铝勺"当啷"撞出清响。
"小赤佬当心触电！"
奶奶的呵斥惊飞檐下家雀，锅铲却精准将最大块的蹄髈拨进林昼暖碗里。
八仙桌腿压着泛黄的报纸，油爆河虾在粗瓷盘里蜷成月牙。桑延突然起身添饭，刻意绕到林昼暖身后挡住穿堂风。温以凡的汤勺在碗底触到硬物——是父亲生前藏给她的玻璃弹珠，裹着林昼暖偷偷塞的薄荷糖纸。
"丫头喝汤。"
奶奶的调羹磕响碗沿，混着火腿丝的冬瓜汤冒着热气。林昼暖吹凉第一口喂到老人嘴边，桑延的筷子尖在醋碟里画了十七个圈，直到温以凡踢他小腿才回神。
林昼暖“奶奶，您也吃。”
林昼暖的米酒酿在粗陶碗里浮着桂花，桑延偷抿半口呛出泪花。
转身时，林昼暖的手帕已经递到眼前，绣着的小太阳蹭过他发烫的耳廓。
林昼暖“某些人，酒量也不怎么样嘛。”
他耳尖通红地啃着鸭骨，余光追着林昼暖给奶奶捶背的手。
暴雨忽至，雨帘将四人困在灶台边。
奶奶突然从樟木柜深处摸出缠着麻绳的泡菜坛。
"凡丫头爱吃的酱黄瓜。"布满裂痕的坛口映着温以凡惊喜的眼神。
奶奶从泡菜坛捞出几根酱黄瓜，刀背拍蒜的脆响惊醒了梁上打盹的狸花猫。
"比不得你妈从前腌的..."
——
"凡丫头爹从前..."
老人的絮叨被雷声碾碎，温以凡掰开烤山芋的手顿了顿，蜜汁滴在父亲补过三次的搪瓷缸上。林昼暖忽然哼起陌生的童谣，调子缠着雨丝在房梁游走，桑延往火堆埋板栗的指尖悬在她发梢三寸处。
“这雨也不停，要不你们就先在我这儿休息。”
温以凡“是啊，这雨天路滑。”
林昼暖“我没问题。”
桑延“说的有道理。”
林昼暖“奶奶别嫌我们烦。”
“不会，人多热闹。”
——
雨歇时，煤油灯将四道影子投在糊墙的旧报纸上。林昼暖往温以凡书包塞进裹着艾叶的米糕。桑延用炭条在砖地画了辆歪扭的自行车，后座绑着林昼暖落在井台的头绳。
月光爬上霉干菜坛的裂缝时，温以凡摸到碗橱深处的糖罐。凝结的冰糖里嵌着父亲哄她喝药用的薄荷叶，而今裹上了林昼暖手心的温度。桑延调试的星空灯忽然亮起，猎户座的星光淌过安全帽的裂痕，将四个人的影子缝成暖色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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