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跨年的喧闹过去，展览馆里只剩下两人。应急灯在二人身后投下暖黄光晕，马嘉祺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正弯腰收拾散落的千纸鹤。
“要帮忙吗？”林无虞蹲下身去捡玻璃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背。
马嘉祺突然直起身，从工具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新年礼物。”盒盖上印着流泪股票小人的涂鸦，边角磨得发亮——是林无虞去年秋天丢在画室的旧颜料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薄荷糖的清香也漫了出来。十二颗裹着糖纸的千纸鹤整齐排列，每张糖纸都拓印着他们共同改过的预算表。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速写纸，画着穿白衬衫的背影在数位板堆里找计算器——正是他们初见那天的场景。
“你居然留着这个...”林无虞捏起颗千纸鹤，发现翅膀内侧用荧光笔写着日期，9月26日那只是青金石色，10月15日的带着水彩晕染，最新那只裹着跨年夜的门票碎片。
马嘉祺低头调试着投影仪，后颈泛着薄红：“证券小组说...文创产品需要用户反馈。”
忽然响起了一阵音乐声，惊飞了窗外夜鸟。原本休眠的星空幕布重新亮起，林无虞看见自己画的所有熊猫都在跳新编的舞蹈。当她想嘲笑这诡异的可爱时，突然发现每只熊猫举着的三明治都变成了数字：
9.26
10.15
展览馆的暖气似乎开得太足了，一股热意涌上心头。
马嘉祺不知何时站到了控制台前，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光滑洁白的小臂：“这是...”他喉结动了动，“这是证券小组新研发的...的...”
林无虞突然笑出声：“马同学，你结巴的样子好像卡带的磁带。”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马嘉祺快步走来，带着松木和枸杞茶的气息。他抽走林无虞指间的千纸鹤，拆开糖纸铺在掌心——那张他们改过的预算表背面，藏着她没发现的函数图像。
“其实我...”他指尖划过纸上交缠的曲线，“这三个月的日均工作时长比去年增加37.5%。”
林无虞眨眨眼：“因为招新？”
“因为要等画室灯灭才敢走。”马嘉祺突然指向窗外，经管楼三层某扇窗户正闪着规律的光点，“你总忘记关投影仪电源。”
星空幕布上的熊猫们开始抛洒星星。林无虞突然意识到，那些闪烁的光点正在拼凑日期。当她想凑近细看时，马嘉祺的手表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心率监测。”他慌乱地按灭屏幕，“刚装的测试程序...”
林无虞举起自己的手环，界面显示着同样的峰值曲线。展览馆的玻璃映出两人发红的脸，像冬夜里碰杯的梅子酒。
“马嘉祺。”她突然用糖纸折了颗星星，“你知道我们系有个传统吗？”不等回答便继续说，“每年跨年夜，如果在画室找到藏着愿望的薄荷糖罐...”
话音未落，整座场馆突然陷入黑暗。应急出口的绿光里，马嘉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上周打扫画室时...确实找到个罐子。”
林无虞感觉手腕被轻轻握住。黑暗中响起纸张摩擦声，接着有暖黄光斑亮起——马嘉祺用手机照着张皱巴巴的糖纸，上面画着戴眼镜的熊猫举爱心，旁边是歪扭的钢笔字：
[希望有人看懂我的函数情书]
“这是...”林无虞想起三个月前随手塞进罐子的糖纸。
“我用了两周破译。”马嘉祺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爱心函数的三维展开式，对应的极坐标方程可以转化为...”
林无虞突然转身，发梢扫过他滚动的喉结：“理科生都这么不解风情吗？”
下一秒，她的掌心被塞进冰凉金属物。借着手机微光，她认出是自己丢了三周的荧光笔——笔帽上多了圈刻字，正是预算表里被她圈红的那串数字。
“这是你第一次教我调色的日期。”马嘉祺的指尖点在数字上。
林无虞突然想起那天下着太阳雨。她抓着马嘉祺的袖子冲进画室，在他雪白的衬衫上试色，最后两人对着染成彩虹色的袖口笑出眼泪。
“所以...”她摩挲着笔身的刻痕，“这就是你的反馈？”
马嘉祺突然退后半步，从控制台底下抱出个玻璃罐。三百六十五颗薄荷糖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每颗糖纸都折成小飞船，罐口系着的丝带是她画星空幕布用过的旧画笔。
“从今天开始存。”他声音闷在围巾里，“每天存一颗，等存满...”
林无虞突然踮脚抽走他的眼镜。世界在模糊的光晕里摇晃，她看见马嘉祺眼底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像星空幕布上最亮的双子星。
“等存满要多久呀？”她把眼镜戴在自己脸上，瞬间天旋地转。
马嘉祺慌忙扶住她的腰。枸杞茶香撞进青柠气息里，他手腕上的计算器腕带硌得她发笑。当林无虞想嘲笑他僵硬的姿势时，忽然听见近乎叹息的低语：
“等存满的时候...能不能每天给我画幅函数图？”
玻璃罐突然被碰倒，薄荷糖叮叮当当滚落满地。林无虞在扶眼镜的间隙，瞥见最近那颗糖纸上写着：
[01.01 想给蓝章鱼当永久甲方]
窗外飘起新雪，展览馆的暖气管道突然轰鸣。林无虞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将滚烫的额头抵在他肩头：
“永久甲方要包吃包住哦。”
马嘉祺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硌得她脸颊发疼。当他想说什么时，林无虞突然往他掌心塞了颗薄荷糖——糖纸上是她刚画的流泪熊猫，举着写“成交”的小旗子。
后来证券小组在监控室看到，跨年夜凌晨两点，他们最严谨的组长正满场馆爬着捡薄荷糖。穿蓝卫衣的女生坐在星空幕布前晃着腿，时不时用激光笔在他背上画爱心。
保洁阿姨清晨打扫时，在控制台发现张涂改多次的纸条。最上面那行字力透纸背：
[我申请成为你未来所有星空的联合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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