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顶楼的晨雾还未散尽，林无虞就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故意把画架挪到门边，在马嘉祺推门的瞬间，沾满靛蓝颜料的画笔“不小心”扫过他雪白的袖口。
“早八点的专业课...”马嘉祺举着两份煎饼果子僵在门口，看着自己新换的衬衫染上的水彩纹路，“林同学这是行为艺术？”
林无虞咬着皮筋扎头发，发梢的蓝挑染扫过他的保温杯：“马组长不是说永久甲方要监督创作？”她晃了晃贴着便利贴的画框，上面画着戴计算器腕带的熊猫。
晨光穿过百叶窗，在满地速写稿上烙下金线。马嘉祺无奈将早餐递给林无虞，蹲下身整理散落的画稿，忽然发现每张画稿的角落都藏着时间戳——他晨跑经过画室的时刻，证券小组例会的时刻，甚至上周三他去医院看牙医的时段。
“这是...”他捏着张画满流星雨的稿纸，右下角标注着“4.7 ”。
“某位甲方每天清晨在操场背单词的身影。”林无虞蘸取群青色往画布甩星子，“比晨跑大爷还准时。”
马嘉祺耳尖泛红，转身去调试投影仪。他操作设备时，林无虞发现他手机屏保换成了跨年夜两人捡糖的监控截图。
正午的阳光将画室切成两半。林无虞在光晕里给画上色，马嘉祺坐在阴影处敲打键盘。林无虞走调的哼歌伴着马嘉祺腕间的计算器发出轻轻的“滴答”声。
“你的闹钟...”林无虞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到笔尖打滑。
马嘉祺摘下平光镜揉眉心：“是心跳监测程序。”他忽然举起手机，屏幕上的波形图正随着她的歌声起伏，“上次你说想看实时数据...”
林无虞的画笔悬在空中，看着自己哼唱的旋律化作连绵的山脉线。当她想凑近细看时，马嘉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电子表带传来，波峰骤然拔高成峭壁。
“下午要不要...”他话说到一半，画室门被猛地推开。
证券小组的学弟抱着资料箱愣在门口：“组长！那个...啊！”他突然转身往外跑，“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无虞望着满地打滚的马克杯，发现箱子里全是她丢在咖啡馆的速写本。最上面那本贴着便签条，马嘉祺的字迹工整标注着：“4月3日，拿铁渍形成的星云”。
此刻午后的蝉鸣声莫名汹涌。
林无虞趁颜料干透的这个时间去整理旧稿。整理半途，林无虞从箱子深处翻出个铁盒，马嘉祺看见盒盖上熟悉的水彩鸢尾，突然抢过去背在身后：“这个不能看。”
“马同学私藏证物？”她假意去抢，帆布鞋踩到他散开的鞋带。失去平衡的瞬间，铁盒“哐当”摔开，漫天糖纸如蝴蝶纷飞。
每张薄荷糖纸都写着日期与天气，最早的追溯到去年深秋。林无虞拾起泛黄的那张，背面画着穿蓝卫衣的背影在雨里奔跑——正是她去年弄丢写生稿的那天。
“我记得那天下着暴雨...”她捏着糖纸的手微微发抖，“你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
马嘉祺低头系鞋带，后颈泛红：“当时在等雨停，看见有人冒雨追画稿。”他忽然从钱包夹层抽出张皱巴巴的纸片，正是她以为永远丢失的速写——画面里便利店暖光中，少年正弯腰捡起被雨水泡皱的糖纸。
林无虞一脸认真牵起马嘉祺的手，拿出个印章往他掌心拍了个薄荷章，印泥是特地调的雾蓝色，“这样就算盖章认证了。”
马嘉祺从书包掏出个银色U盘：“证券小组需要设计毕业纪念册...”他停顿的间隙，林无虞已经抽出U盘插进电脑。
文件夹里整齐排列着三百六十五张照片：她挂在画室门把的晴天娃娃，沾着颜料的咖啡杯，甚至上周摔坏的调色盘。最后那个视频文件点开，是不同角度的监控记录——他在画室门口徘徊的身影，替她关掉的投影仪，悄悄补上的薄荷糖罐。
林无虞感觉眼眶发烫，“这是...”。
“甲方的工作日志。”马嘉祺的镜片映着跳动的预览图，“从去年九月二十六日至今，共计...”
他的话被突然贴近的青柠气息打断。林无虞的额头轻撞他的镜框，在冰凉的树脂上留下暖雾：“马嘉祺，你早就犯规了。”
晚风掀起窗帘，将半干的图吹落在相拥的影子上。那只画着流泪股票小人的马克杯静静立在窗台，杯中枸杞茶倒映着漫天星河，里面有颗薄荷糖正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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