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梅雨季，林无虞在整理毕业作品时翻出个饼干盒，盒盖上用丙烯颜料画着股票小人，打开却是满满当当的薄荷糖纸，每张都标注着日期——从初遇到昨日的完整记录。
“马嘉祺！”她举着盒子冲进证券小组活动室，帆布鞋在地面踩出水痕。正在核对数据的男生慌忙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最后闪过的画面似乎是咖啡馆监控视角的画室。
林无虞把盒子往桌上一倒，糖纸如彩蝶纷飞：“去年冬天丢的糖纸怎么都在你这？”
马嘉祺的钢笔在报表上洇出墨点，顾左右言其他："下雨天怎么不打伞…”林无虞不吃他这套，笑眯眯按住他的肩膀：“还有什么瞒着我？”
马嘉祺突然起身打开储物柜，抱出个贴满便利贴的大纸箱，“你的伞。”
林无虞怔怔望着大纸箱里五颜六色的折叠伞——过去四年弄丢的十七把伞，此刻正干净又整洁的躺在纸箱中。
马嘉祺确没有停下来，在雨声渐密的黄昏，活动室变成了记忆陈列馆。
马嘉祺展示着各种令林无虞匪夷所思的收藏：她画废的调色盘被塑封成星座图，沾着咖啡渍的预算表装裱在相框里，甚至去年暴雨夜弄脏的帆布鞋，鞋带上串着用三明治包装纸折的星星。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林无虞的声音卡在喉咙。她翻开本贴满监控截图的手账，发现马嘉祺用不同颜色的标签记录着她的作息，蓝色是画室通宵，粉色是去咖啡馆写生，黄色代表他们相遇的日子。
马嘉祺突然握住她沾着颜料的手：“要不要做毕业时间胶囊？”
雨帘笼罩的校园在翌日放晴。林无虞抱着画箱来到操场，看见马嘉祺正在银杏树下挖坑。他脚边摆着个贴满函数贴纸的铁盒，盒盖上用荧光笔写着“100%真实数据”。
林无虞摘下沾着草叶的棒球帽，问“我们装点什么？”
马嘉祺变魔术似的从铁盒里掏出各种物件，记录两人心跳频率的电子表、画满流泪熊猫的证券分析书......。林无虞往盒子里放进星空颜料管和生锈的调色刀，最后压上颗青柠薄荷糖。
“埋十年？“她看着马嘉祺给铁盒裹防水布。
“等存够三千六百五十颗薄荷糖的时候。”马嘉祺在坑底垫上拓印两人掌纹的陶土片，“按日均消耗量计算...”
林无虞突然往坑里倒了把彩虹纽扣。那是她昨晚通宵拆了七件旧衣服收集的，每颗纽扣背面都刻着从初遇到毕业典礼前天的所有纪念日的日期。
两个人为时间胶囊举办荒谬的“葬礼”。马嘉祺念着用预算表改写的悼词，林无虞往土坑撒薄荷糖代替纸钱。当最后一铲土盖上时，树影里突然蹿出证券小组的学弟，怀里抱着偷拍的立可拍相机。
毕业展当天，林无虞在美术馆最隐蔽的角落布置装置。三百六十五只千纸鹤从天花板垂落，每只都系着撕碎的财务报表。当观众拉动鹤尾的流苏，破碎的数字就会在投影中重组，拼成她画过的马嘉祺。
“这是作弊。”马嘉祺的声音混在参观人潮中。他穿着熨烫工整的衬衫，胸前别着林无虞用纽扣做的毕业纪念章。
林无虞拽着他穿过光影交织的走廊，停在一面贴满监控截图的展墙前。无数个瞬间里的他们：招新摊位递薄荷糖的午后，暴雨夜共撑的星空伞，跨年夜滚落满地的糖纸...最后一张是昨天埋时间胶囊时，学弟抓拍的画面，两人交叠的掌心沾着泥土与颜料。
“永久甲方的售后服务。”她踮脚给他调整歪掉的纪念章，“毕业礼物在二楼。”
马嘉祺一上楼就看见了那幅占据整面墙的星空画。星空画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是他丢失的那枚计算器胸针。
“去年秋天捡的。”林无虞朝着胸针示意，“听说丢的时候某个人还找了三个小时呢。”
马嘉祺忽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卷泛黄的图纸。林无虞将图纸展开后发现是正在改建中的咖啡馆设计图。平面图上用荧光笔圈出个角落，标注着“蓝章鱼星空角”。
“下个月开业。”马嘉祺的袖扣贴着林无虞的胳膊，“店长说需要个常驻画师。”
林无虞忽然拿出随身携带的马克笔，在图纸空白处寥寥几笔画上了两个并肩的小人。穿白衬衫的那个举着计算器，蓝挑染的姑娘握着画笔，两人中间是用彩虹纽扣拼成的无限符号。
星空画上多出了未干的颜料痕迹，新的星轨悄然指向咖啡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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