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床的裂痕蜿蜒如血线,云璇指尖抚过冰面时,一缕红雾正从裂缝渗出,似被剜出的情魄残片在挣扎。"这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异象——修炼无情道者,本不该有心魔。
红雾缠绕指尖的刹那,云璇瞳孔微缩。这气息太过熟悉——像极了她每次剜除心魔时,从灵台剥离的七情残片。
十年前东南妖祸平息那夜,她曾在寒玉床上打坐调息,却见剜出的“哀”魄化作赤蛇钻入地脉。师尊当时抚须长叹:“七情离散,终成祸根。”如今想来,那赤蛇游弋的方向,正是皇陵龙脉所在。
指尖红雾忽凝成小蛇模样,亲昵地蹭过她腕间霜花纹。云璇猛然收手,剑气震散红雾的瞬间,床底传来似有若无的龙吟。
“无情道……当真无情么?”她按住心口低语。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因红雾牵引泛起细密的疼,仿佛三百年前被剜走的不是情魄,而是半副神魂。
她忽然忆起师尊羽化前的叹息:“七情离散,终成祸根。若哀魄入地脉,必化赤龙乱世”
"师尊说过,冰魄映道心。"她并指抹过眉心霜印,试图催动灵力修复裂痕。霜华剑却突然脱鞘而出,在石壁上刻出漫天飞雪般的剑痕。那些剑招竟与昨夜申绮瑶躲避时的身法如出一辙。
噬心锁在申绮瑶腰间烫出焦痕,她斜倚在醉仙楼顶层的雕花阑干上,看着朱雀大街正在搭建的祭天台。当最后一根蟠龙柱立起时,锁链突然收紧,天帝的声音直接刺入元神:"你倒学会用本座的蟠桃叶制香了。"
喉间腥甜翻涌,她将血咽回喉咙,指尖却悄悄弹出三根情丝。金线没入正在指挥仪仗的礼部尚书眉心,老头突然踉跄着扯下太子腰间的避邪玉珏。
"这才对嘛。"她舔去唇边血迹,看着礼部尚书脖颈浮现妖异的桃花纹。忽然察觉有道视线刺来,转头正对上云璇立在观星阁的琉璃窗前。晨雾中的国师手持浑天仪,二十八宿的铜枢却在疯狂旋转。
申绮瑶故意将衣襟扯开半寸,果然看见云璇捏碎了手中星盘。破碎的紫微垣碎片坠落时,她分明看见对方用剑气在碎片上刻了个"赦"字。那些本该伤人的星屑,最终只削断了她鬓边一缕散发。
暮色四合时,祭天台方向传来骚动。申绮瑶把玩着太子的玉珏,听街上百姓议论礼部尚书突然疯癫地吟唱情诗。她腰间的噬心锁忽然发出尖啸,月蚀倒计时在皮肤上显现:还剩五日。
"太慢了。"天帝的冷笑震得她妖丹剧痛,"不如本座帮你添把火?"
乌云骤聚,惊雷劈中国师府后的千年槐树。当树冠燃起幽蓝火焰时,整座城的孕妇同时开始阵痛。这是天罚的前兆——堕神业火现世,必有大灾。
申绮瑶的红绸鞋踩过瓦当,看见云璇正在火雨中结阵。霜华剑划出的水幕堪堪护住产妇们的居所,国师的白月长袍却被业火灼出焦痕。最烈的火团直冲襁褓时,她鬼使神差地甩出袖中香囊。蟠桃香与业火相撞,炸开的火花竟化作漫天桃花。
云璇回头望来的那瞬,申绮瑶终于看清她眼底破碎的星光。那是无情道出现裂痕的证据,比寒玉床的裂缝更触目惊心。噬心锁突然刺入肋骨,天帝的警告伴着剧痛传来:"别忘了,她当年只引开三成天雷。"
更漏声里,优昙花的血色蔓延到了国师府外墙。巡夜侍卫的灯笼照过宫墙时,青砖上显现出带血的谶语:"璇玑乱,瑶光现,九重劫火覆梁殿。"晨起扫洒的宫女发现时,全城的喜鹊正集体往皇陵方向迁徙。
子时三刻,闭关的云璇突然呕出冰晶。本该透明的寒毒里,竟混着丝丝桃红。霜华剑感应到主人气息紊乱,自动斩向心魔幻象——却是十年前抱着小妖躲雨的自己。剑气劈碎幻影的刹那,观星阁的浑天仪轰然炸裂,青龙七宿的玉衡星坠向东南。
云璇抚过霜华剑身的裂痕,剑气忽如活物般游走。师尊曾言:“剑断魂存,若遇死劫,残片自会结阵护主。”
申绮瑶接住那颗坠星时,掌心被灼出白骨。星辉中浮现云璇闭关的景象:国师的心口位置,有道与她妖纹同源的桃花印正在绽放。
"情劫..."她碾碎星辰,看着粉末从指缝漏进皇宫酒窖。明日太子祭天时要饮的醴泉,正泛起动人心魄的桃色涟漪。
祭天前夜,云璇立于观星阁。浑天仪显示青龙七宿偏移,而醴泉井底浮起一缕桃红妖气。她垂眸捏碎传讯符,对值守弟子道:‘明日祭典,增派三十六天罡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