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毯在月光下泛起血色涟漪。

当Vikey意识到那不是光影幻觉时，整张波斯地毯已化作流淌的传送带。鎏金花纹在机械传动中重组拼接，露出地下升起的三个水晶棺椁。镁光灯骤然亮起，她看见棺中少女睫毛上凝结的冰霜正在融化。

“这是本世纪最完美的活体艺术品！”策展人的声音因亢奋而失真。他挥动镀金手杖敲击01号棺椁，水晶表面立即显现网状裂纹。棺中少女应声睁开琥珀色瞳孔，脖颈间的珍珠项圈随着吞咽动作泛起涟漪。

Vein的拇指仍停留在旗袍开衩处，指尖沾着从她伤痕蹭落的遮瑕膏，“或许很像你第一次试镜的模样，可惜我没机会看到。”

快门声浪吞没了Vikey的回答。

“她们大部分都来自这。”Vein凑在Vikey耳边说道。

Vikey吞了吞口水，她能来Vein的模特公司还都是靠着刘枭引荐给Louis这个渠道，虽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Vikey并不太希望Vein了解这些事，至于理由的话有很多种。

Vikey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不想让Vein察觉到自己的慌张，可Vein却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今天到这吧，我送你回家。”

镁光灯愈发疯狂地闪烁，将整个展厅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舞台。Vein突然拉起Vikey的手，向展厅外走去，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像是早已预谋好的逃离。

展厅外的夜风裹挟着冬日的寒意，吹散了镁光灯的余温，却也未能驱散Vikey心头那股愈演愈烈的不安。

Vein的黑色跑车在月光下泛着冷峻的光，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静静等待着它的猎物上钩。Vikey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扭动着旗袍下的双腿，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你知道的，”Vein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那些水晶棺椁里的少女……你和她们很像。”

Vikey猛地转过头，月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见Vein的侧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轮廓分明的五官此时却显得有些阴沉。

“像？”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的，像。”Vein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美丽，一样的……脆弱。”

车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Vikey的心跳声在耳边愈发清晰，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从这种莫名的慌张中挣脱出来。

Vein突然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Vikey，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探究，又像是带着一丝怜悯。

“可怜的小猫。”

Vein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开车，车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月光透过车窗，洒在Vikey的脸上，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些水晶棺椁中的少女，那些闪烁的镁光灯，还有Vein此刻诡异的沉默，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一场她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