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在Vein的银丝镜框上投下冷调光斑,他屈起指节反复摩挲杂志内页。
道林纸上的Vikey裹在Thorne设计的鎏金长裙里,锁骨处的缎面choker在摄影棚顶灯下泛着珍珠母光泽——本该在那里的是他今早新咬的齿痕。
“Louis说这是临时企划。”助理的声音在电梯井般空旷的办公室发颤,“拍摄当天您刚从日内瓦开完会回来......”
Vein用裁纸刀挑开杂志骑马钉,锋利的刀刃沿着Vikey腰线游走。
“去Louis那。”他将残破的杂志仍在垃圾桶,暗蓝色墨迹正从道林纸背面洇透Vikey雪白的后背。
Vein扯松领带时瞥见镜里的自己,喉结处还留着Vikey今早咬出的月牙印,那些被修图师抹去的印记正在墨香里悄然复活。
摄影棚的氙气灯将午夜照成白昼。Vein的手指抚过还带着余温的器材箱,突然攥住一卷未拆封的富士底片。
正在拆卸背景板的场务们集体僵住,他们看见男人用牙齿咬开胶卷封口的样子,像解剖课上撕开青蛙表皮的手术刀。
“Vein!”Louis举着打光板从更衣室冲出来时,暗房里正飘出乙酸酐的刺鼻气息。
半卷显影中的底片浸泡在D-76显影液里,冲洗池的水纹将Vein的倒影扭曲成狰狞的暗影。
“新人初次拍摄就上杂志封面?这让有心之人怎么看她。”他转身时底片在身后划出一道银色弧光。
Louis手中的打光板哐当坠地,飞溅的玻璃渣洒满角落,但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是杂志社那边提出来的,而且他们还提出来下一季度的杂志封面依旧是Vikey,还有这次杂志刚已上线就被秒光。”
Vein踢了踢脚边的玻璃碎渣,皱着眉问,“那你这是在搞什么。”
“杂志给的新主题叫‘破碎’。”他忽然用杂志敲了敲防潮箱,“就像你去年在苏富比拍下的那尊钧窑冰裂纹瓷瓶。”
玻璃渣在氙气灯下折射出无数个棱角分明的Vein,他皮鞋尖碾碎的光斑正爬上Louis的鳄鱼皮腰带。
“破碎?”这个单词被他含在舌尖反复研磨,像在品鉴某种带血的金属。
暮色漫过百叶窗时,Vein正用镊子夹起显影液里的底片。Louis倚着暗房檀木门,袖口银链随着翻杂志的动作轻响,古龙水混着定影剂酸涩的气息在红光里漂浮。
Vein的指尖在安全灯下泛起血色,显影液中浮出Vikey昨天试穿的薄纱裙。
“她几点到?”
“放学就过来。”Louis抛来颗薄荷糖,“听她说在学校遇到了点麻烦,那些看了杂志的老师学生排着队的找她要签名,把教室堵的水泄不通。”玻璃糖纸在他们之间折射出虹光,映出Vein镜片上转瞬即逝的波纹。
“真有魅力。”
当Vikey抱着帆布书包冲进影棚时,顶灯正为水晶柱打出十二面棱光。
“闭眼。”化妆师棉棒扫过她眼皮时,Louis突然举起测光表:“要不要试试泪钻?”
Vein的钢笔尖在拍摄方案上洇出墨点。他看着Vikey踩着踮脚去够悬吊的水晶碎片,制服裙摆下小腿绷出青涩的弧线。
水晶吊灯在摄影棚穹顶投下细碎光斑,Louis将最后一盏柔光箱调成45度角。
Vikey赤足踩在橡木地板上,Thorne工作室送来的鎏金长裙正从腰间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半透明的丝绸衬里下,金线绣成的裂痕顺着骨盆线条蜿蜒,在胸口汇聚成被水晶钉珠刺穿的玫瑰图腾。
“把冰裂纹瓷瓶的投影打在左后方。”Louis用杂志卷敲了敲助理的肩膀,转头时发现Vein正在撕扯急救箱里的无菌敷贴。防尘布遮盖的器材箱上,被捏扁的铝罐渗出冰美式苦涩的香气。
造型师跪在地上为Vikey系紧踝间细链,镶满碎钻的银链每晃动一次,脚背尚未消退的淡青色淤痕就在聚光灯下闪烁。
“上玻璃。”Louis的响指震碎空气,场务们抬着玻璃倾泻而下。
那些经过喷枪处理的碎片像被碾碎的钻石,在黑色背景布上铺成银河。
Vikey提起裙摆的瞬间,Vein看见她大腿内侧未消的指痕,那是他昨夜失控的罪证。
第一片玻璃没入脚心的瞬间,Louis的徕卡快门与Vikey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鎏金裙摆扫过碎玻璃的沙沙声像砂纸打磨着Vein的神经,他握紧的拳头里躺着颗被体温焐化的薄荷糖,糖纸锯齿边缘正割着他的掌纹。
“左肩再垂三公分!”Louis的银链坠子扫过Vikey渗血的足弓,“你要像被摔碎的香水瓶,连疼痛都要散发诱惑的余韵。”
Vein的裁纸刀划破拍摄方案,Louis笑着将富士胶卷塞进哈苏相机:“多美妙,真正的裂痕从来不在表面。”他示意灯光师将色温调冷,“现在躺进玻璃渣里,让那些伤口变成第二层皮肤。”
“观众就爱看天使坠落的神性瞬间。”Louis掏出手机,处理着其他模特的工作消息,“首刊预售量破了公司二十年记录。”他指尖划过屏幕,商品详情页里“破碎琉璃”主题的项链正挂在Vikey渗血的膝盖上。
“自然点,别用手肘支撑。”他俯身拨开Vikey颈间湿发,“对,就像躺在情人怀里的瓷娃娃,那种即将被摔碎的脆弱感......”
鎏金长裙的裂痕间渗出星点血渍,Vein的牛津鞋碾着满地玻璃碴走近。
“够了。”Vein扯松领带时,Louis将相机转向他:“要不要入镜?西装暴徒和破碎人偶的张力......”话音未落,Vein站在聚光灯暗处向Vikey伸出手,被割裂的裙摆扫过男人紧绷的西装裤管。
“咔嚓。”
“疯了吗。”
暗房传来定影液的酸味,Vikey踮着流血的脚踩上Vein锃亮的皮鞋。她将染血的身体塞进他怀里,带血指尖在蓝宝石袖扣上画出裂痕:“没疯,但确实有点疼……”
尾音消融在男人突然压下的吻里,Louis的相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殷红血珠正顺着Vein的后颈流进阿玛尼高定衬衫。
“完美!”Louis在拍摄片尾花絮里录下Vein为Vikey擦去鲜血的画面。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拇指抹过少女唇缝。
粗选片在午夜发向顶层办公室,显示屏冷光将他割裂成两半:左脸是翻阅财报的资本野兽,右脸浸在红光里,倒映着照片中自己向Vikey伸出的手。
“把这张设为封面首选。”Vein的声音惊醒了休眠状态的电脑。
Louis倚着数控台轻笑,银链坠子扫过触摸屏:“不觉得这构图像但丁《神曲》插图?”他忽然调出色阶曲线,“看这阴影部分,像不像地狱第九层冻住背叛者的冰湖?”
“就这么定下来吧,过过两个周准备下ORIANA和Vorage的拍摄,这几天就先给她放假别累着她。”
“你好像很关心她啊。”Louis的手指按了两下鼠标,将那张照片发送给杂志社。
“我明天要去趟日本,应该要三天回来,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Vein拿起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的走了。
Louis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还在被那些事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