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Vikey是被阳光烫醒的。

手机在枕下震动第三回时，她终于摸到那行未读消息。

Vein的对话框像块冰，凌晨三点十七分的简短留言悬浮在锁屏：“早班机，三天后回。”床头柜上的鎏金长裙碎片还在渗着暗红，昨夜拍摄时嵌入掌心的玻璃碴似乎还正随脉搏跳动。

晨光透过纱帘在流理台投下蛛网状光斑，Vikey赤足踩上厨房大理石地面时，昨夜嵌进脚掌的玻璃碎碴又开始隐隐作痛。

刘枭背对着她搅动砂锅，党参黄芪的苦涩混着血腥草特有的铁锈味在空气里浮沉。

“先喝这个。”青瓷碗推过来时，碗底沉淀的暗红色药渣还在冒泡。

白瓷碟里码着三文鱼籽蒸蛋，半凝固的蛋液上洒满碾碎的田七粉。

刘枭用银匙敲了敲镶贝母的筷枕：“三成熟，吃得惯吗。”鲑鱼卵在匙尖爆开的瞬间，Vikey想起昨夜暗房里渗进显影液的鲜血。

鎏金保温杯突然发出气鸣，刘枭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端出炖盅。

乳鸽在当归汤里浮沉，被剪去趾爪的脚杆上还留着注射器的针孔。"冷链直达的药用乳鸽。"他舀汤时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伤疤很新似乎是刚留下的。

Vikey的叉子突然在餐盘上打滑，松露炒蛋里滚出颗完整的白及胶囊。

这种促进伤口愈合的中药成分，此刻正裹在溏心蛋液里对她微笑。她抬头看向橱柜，三十六格中药柜取代了寻常人家的调料架，每个抽屉都贴着手写的标签：止血藤、生肌草、镇痛叶。

阳光忽然被云层吞没，被中药浸透的裂痕，此刻正贪婪地吸收着Vikey的新鲜血气。

图书馆电子屏幕亮着幽蓝冷光，林柚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雨点声。

她盯着相机里抓拍的照片，Vikey耳尖泛红的面部特写被刻意调成暖色滤镜。

“新来转校生光天化日勾引Vein”的标题在论坛页面闪烁，林柚咬住下唇将照片拖进发帖框。

屏幕倒映出她发颤的睫毛，去年平安夜被Vein退回的茉莉花香薰蜡烛此刻正在包里散发苦味。

Vikey踏进教学楼时，早春晨雾正漫过哥特式拱门。

走廊尽头的窃窃私语随着她的脚步碎成玻璃碴，储物柜里躺着七张匿名打印的照片，每张都标着鲜红的“婊子”，昨天签了几千份的杂志正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听说她妈妈是歌舞伎町出来的。”生物课本被人用红笔涂满生殖器图案时，隔壁班的白富美正举着手机从她身边飘过。

Vikey掏出手机看见论坛热帖里自己被截掉半张脸的侧影，正与Vein在教室的窗边接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她平常这么浪，是跟她妈妈学的吧，到处勾引人。”女生音调很高，在并不吵闹的教室很难不引起注意。

“Vein也是瞎了眼，怎么被她勾搭上了，幸好咱们是女校，要是有男生岂不是都遭殃了。”

“那也没关系呀，正好让我男朋友去把她玷污了，我觉得她肯定还乐在其中吧。”

“喂喂别说了，她往这边过来了。”

“看来你对我家庭很了解。”

Vikey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Vikey的指甲深深陷进生物课本的红色涂鸦里，油墨在纸页洇出暗红涟漪。

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刘枭那看到白富美父亲名下的私立医院，正被卫生署调查非法堕胎记录。

“不如先关心令尊医院的VIP病房。”她将课本卷成筒抵在对方肩头，“上个月15号凌晨三点，你刷的是松本议员秘书的信用卡吧？”

教室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白富美藏在书包夹层的铂金卡照片，此刻正带着酒店监控时间戳在班级群疯传，画面里男人无名指的婚戒在电梯灯光下泛着冷芒。

“你猜现在是谁在玷污谁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