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的闹钟还没响，顾惜苒就被窗外的蝉鸣吵醒了。床头的台灯还亮着，昨晚整理的错题本摊开在枕边，三角函数公式旁用红笔圈着“马嘉祺讲的第二种解法”。她摸过手机，锁屏显示七点十分，微信对话框里躺着半小时前马嘉祺发的消息
妈妈在厨房煎蛋的声音混着油烟机的轰鸣，顾惜苒掀开被子时踩到凉席上的薄荷糖纸——是昨天马嘉祺塞给她的铁盒，说装着能安神。校服裤脚还留着昨晚踩过操场的草渍，她忽然想起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已经变成“0”，喉咙里像卡了片没化的薄荷糖，凉丝丝的发紧。
妈妈苒苒，把这个塞进笔袋。
妈妈递来个红色福袋，里面装着她求来的平安符，
妈妈别紧张，就当是次普通模考。
蒸汽从白瓷碗里冒出来，牛肉粉的香味混着葱花，顾惜苒却只咬了口煎蛋，蛋黄流出来沾在瓷勺上，像极了马嘉祺画在草稿纸上的笑脸。
考点门口的梧桐树下聚满了家长，有人举着“一举夺魁”的红色横幅，有人给孩子递风油精。顾惜苒攥着准考证的手指发颤，忽然听见斜后方有人喊她名字。马嘉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跑过来时书包带子拍在肩上：
马嘉祺给，温的，别喝冰的。
塑料瓶上凝结的水珠渗进掌心，顾惜苒发现他连标签都撕了——上次模考前她抱怨过标签硌手。
她拧开瓶盖，绿豆汤的甜香混着陈皮味涌出来，是学校后门老店的味道。
马嘉祺晃了晃手里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是两人整理的知识点，边角处画着歪歪扭扭的函数图像，
马嘉祺我数过，你草稿纸出现‘紧张’这个词七次。
顾惜苒差点笑出声，蝉鸣突然尖锐起来，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他校服上投下斑驳的影。她看见他手腕上戴着串红绳，是上次运动会时全班一起买的，绳结处还挂着枚迷你金属圆牌，刻着“必胜”两个字——原来学霸也会信这些小迷信。
安检门的滴滴声此起彼伏，顾惜苒跟着队伍往前走，忽然被马嘉祺拉住手腕。他的手指比她凉，红绳硌着她的脉搏：
马嘉祺选择题别钻牛角尖，你上次错在辅助线；作文开头记得点题，你的排比句比我写得好。
顾惜苒嗯！
语文考试的作文题是“跨越”，顾惜苒盯着稿纸，笔尖悬在格子上方。窗外的蝉鸣突然变了节奏，像无数小锤子敲着玻璃。她想起早读时马嘉祺站在讲台领读，声音混着晨光落在课桌上；想起他把错题本推过来时，指尖划过她画歪的坐标系；想起昨晚在操场，他说“怕辜负自己的时候，就想想那些让你觉得值得的瞬间”。
笔尖落下时，她写：
“跨越不是独自攀山，而是发现有人和你同看一座峰。”
交卷铃响时，顾惜苒的手心全是汗。走出考场就看见马嘉祺靠在梧桐树干上，正低头看英语单词卡，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刻抬头，眼睛亮得像刚拆封的荧光笔：
马嘉祺作文写得顺吗？
顾惜苒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顾惜苒故意逗他，发现他校服领口沾着片叶子，
他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薄荷糖的锡纸在阳光下反光，
马嘉祺下午考数学，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学校对面的小吃街飘着章鱼小丸子的香气，顾惜苒咬开滚烫的丸子，酱汁差点滴在准考证上。马嘉祺递来纸巾，手指擦过她手背：
马嘉祺慢点儿，还有时间。
他自己的那份只吃了两颗，正在用牙签在餐盒上画坐标系，边画边说：
马嘉祺最后一题如果遇到空间几何，记得先标底面中心点，你上次就是漏了这个。
顾惜苒知道啦，马老师。
顾惜苒把最后一颗丸子塞进嘴里，蝉鸣在头顶织成网，远处传来考点的预备铃声，她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因为对面这个人，连吃章鱼小丸子时都在想怎么帮她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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