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在七月末的铁轨上碎成星子，顾惜苒攥着车票仰头望站台顶棚漏下的光斑，忽然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下额头。
马嘉祺的白衬衫沾着薄荷味的风，指尖还捏着她晃来晃去的行李牌：
马嘉祺发呆的话，火车可不等你。
她揉着额头踮脚去够行李箱：
顾惜苒明明还有二十分钟！
话尾却在看见他单手将二十寸箱子举过头顶架进行李架时，乖乖地咽回了半句。
硬座车厢的吊扇在头顶吱呀打转，马嘉祺靠窗而坐，摊开的笔记本上画着S市的简易地图，海岸线被红笔圈了三圈。
马嘉祺第一海水浴场离民宿步行十分钟
他的指尖划过纸面，阳光在睫毛投下蝶翼般的影，
马嘉祺下午三点退潮，适合捡贝壳。你昨天说想看寄居蟹？
顾惜苒盯着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筋，突然想起在图书馆，他也是这样用钢笔尖敲她犯困的课本，
此刻她故意把冰凉的矿泉水瓶往他手臂上贴：
顾惜苒学霸先生，能不能留半小时给意外惊喜？比如——
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色田野，
顾惜苒比如走到哪算哪？
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合上笔记本。他转头时唇角带着极浅的笑，像夏日冰镇汽水刚拧开时冒出的气泡：
马嘉祺好，那三点半去栈桥喂海鸥，前提是——
他抽出湿巾递过去
马嘉祺顾小姐能先把防晒涂了，别让我在急诊室补办观光票。
民宿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石板路被太阳晒得发软。顾惜苒跟着马嘉祺拐过第三棵凤凰木时，忽然被街角的老店勾住脚步。玻璃罐里的橘子汽水冻着冰碴，老板娘正往竹编筐里码海菜包子。
马嘉祺要两个。
马嘉祺已经掏出了钱包，热气腾腾的包子递过来
海水浴场的沙滩泛着碎钻般的光，马嘉祺卷着裤脚站在浅滩，忽然朝她扬起手。掌心躺着枚扇形的贝壳，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像把被阳光吻过的小梳子。
顾惜苒给我的？
顾惜苒伸手去接，指尖却被他轻轻碰开。温热的指腹擦过她手背：
顾惜苒沾着沙子呢。
他半跪在沙滩上，用矿泉水瓶里的淡水一点点冲净贝壳的纹路，抬头时睫毛上还凝着水珠：
马嘉祺小时候我总以为贝壳是大海的来信，每片花纹都是浪写的诗。
她忽然蹲下来，指尖掠过他被海水打湿的发梢：
顾惜苒原来学霸也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海风掀起她的裙摆，马嘉祺慌忙别过脸，却在看见她弯腰捡贝壳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她晃荡的草帽：
马嘉祺当心被风吹跑。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昏，两人躲进海边的冷饮店。顾惜苒舔着融化的海盐冰淇淋，看马嘉祺对着菜单皱眉：
顾惜苒怎么了？
忽然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耳尖发烫地咳了声，
马嘉祺咳，我是说，你点的芒果刨冰不错。
她忽然把勺子伸到他嘴边：
顾惜苒尝尝？
冰凉的奶油混着芒果粒碰到他舌尖的瞬间，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
马嘉祺慌忙转头，却看见玻璃上倒映着自己发红的耳尖，和她藏在墨镜后的狡黠笑意。
下午的栈桥挤满了游客，顾惜苒攥着面包屑刚伸出手，就有海鸥尖叫着掠过头顶。她吓得往马嘉祺身后躲，却撞进带着海盐味的怀抱。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掌心虚虚护着她的头顶："
马嘉祺别怕。
他的指尖捏着面包屑，海鸥雪白的翅膀掠过他手腕时，顾惜苒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马嘉祺你看，
马嘉祺的声音混着海风，
马嘉祺它们的喙是淡金色的，像融化的夕阳。
她忽然发现，他说话时眼睛里倒映着翻涌的海浪，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傍晚的老街道飘起炊烟，马嘉祺跟着顾惜苒拐进一家挂着"老字号"木牌的小馆。老板娘端上鲅鱼饺子时，特意多送了碟腌海菜：
店员小情侣来旅游的吧？我们这儿的海菜包子配小米粥，最养人。
顾惜苒正要反驳，却看见马嘉祺低头吹凉汤匙的动作顿了顿。他忽然抬头望向她，目光像浸了温水的月光：
马嘉祺阿姨说得对，你确实该多吃点。
说着把盛好的小米粥推过来，瓷勺柄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饭后沿着防波堤散步时，暮色给海面镀上橙红色的边。顾惜苒忽然指着远处的灯塔：
顾惜苒小时候我总以为灯塔是大海的守护者，每天晚上都会给渔船讲故事。
马嘉祺忽然停住脚步，从裤兜掏出个小盒子：
马嘉祺在贝壳店里看见的。
精致的玻璃罐里，细沙铺成海滩的模样，几只迷你寄居蟹正慢吞吞爬向微型灯塔。顾惜苒的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
海浪声忽然变得清晰，远处的渡轮亮起星星点点的灯。顾惜苒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掌心贴上去：
顾惜苒马嘉祺，你知道吗？
她望着他骤然睁大的眼睛，海风掀起鬓角的碎发，
顾惜苒你帮我涂防晒的时候，帮我捡帽子的时候，还有刚才吹凉小米粥的时候——
她的声音忽然轻得像海浪退潮，指腹轻轻划过他手腕的脉搏：
顾惜苒这些时候，我都觉得，海风好像把某些话，偷偷吹进了我心里。
马嘉祺忽然转身望向大海，喉结滚动了两下。当他再次回头时，手里多了朵不知从哪摘的小雏菊。
花瓣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他轻轻别在她耳后：
马嘉祺顾惜苒
他的声音混着潮汐的轰鸣，
马嘉祺其实在图书馆看见你趴在桌上睡觉，睫毛上沾着纸页碎屑的时候，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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