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焦糖,沿着海岸线慢慢沉淀。顾惜苒的凉鞋陷进湿润的沙滩,走了三步忽然踉跄——左脚后跟上的磨痕被细沙硌得发疼,是下午追小螃蟹时不小心蹭到礁石的。马嘉祺立刻停住脚步,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晕在沙地上划出半圆:
马嘉祺脚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已经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指腹轻轻拨开粘在伤口上的沙粒。顾惜苒慌忙去够手电筒,却在低头时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脚背:
马嘉祺有点磨破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关掉手电筒塞进裤兜,手掌托住她的膝弯:
马嘉祺上来,我背你。
顾惜苒别别,我还能走!
顾惜苒的手悬在半空,耳尖发烫。马嘉祺却不管她推拒,直接蹲稳身子,指尖勾住她手腕往自己肩上带:
马嘉祺伤口接触沙子容易感染。
他的声音混着退潮的沙沙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马嘉祺惜惜,你总不能让新得的男朋友白费吧?
她最终环住他的脖子,被稳稳地背了起来。马嘉祺的外套还带着白天的阳光味,混着海盐的清冽,颈间脉搏在她掌心轻轻跳动。
路过防波堤时,海浪恰好涌来,月光在他侧脸镀上银边,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雨天,他把伞全挪到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透,
顾惜苒重吗?
她贴着他后颈小声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服拉链。马嘉祺忽然轻笑,肩头微微颠了颠:
马嘉祺太小看我了吧,女朋友。
他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痒,
滨海步道的路灯次第亮起,暖橘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顾惜苒望着地面上交叠的脚步,忽然发现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刻意避开坑洼的沙地。
海风掀起她的裙摆,拂过他露在短裤外的小腿,
路过糖水铺时,老板娘笑着朝他们挥手,马嘉祺侧身避开门框,不忘叮嘱:
马嘉祺低头,别碰着门框。
顾惜苒乖乖地把脸埋进他肩窝,却听见他低声笑:
马嘉祺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在沙滩上追螃蟹时,可是连裙子都沾满沙子。
她气鼓鼓地捶他肩膀:
顾惜苒还不是因为你说‘找到完整的扇贝壳就送我礼物’!
马嘉祺把她放到凳子上,转身去点了两碗糖水。
马嘉祺逗你的,没找到也有礼物。
马嘉祺尝尝,网上攻略说这家糖水好喝。
顾惜苒确实不错。
夜市的喧嚣渐渐退到身后,只剩海浪声在耳畔起伏。顾惜苒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船灯在海面划出金色轨迹,
马嘉祺还有二十米就到民宿了。
马嘉祺的声音忽然放软,掌心轻轻按了按她搁在腰上的手,
马嘉祺要不要下来自己走?免得明天被老板娘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顾惜苒却忽然收紧手臂,把脸贴得更紧:
顾惜苒不,
她闷声说,
顾惜苒男朋友的背,比折叠椅舒服多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马嘉祺嘴角上扬。
民宿的白色栅栏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马嘉祺在台阶前蹲下,让她慢慢落地。顾惜苒望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
马嘉祺脚还疼吗?
他转身时,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耳垂,
马嘉祺我去烧点生理盐水,帮你冲冲伤口。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银色手链在月光下闪了闪:
海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顾惜苒刚才趴在你背上,听见你心跳得很快。
马嘉祺耳尖猛地红透,却仍嘴硬:
马嘉祺那是背人消耗热量,心率加快是正常生理反应。
顾惜苒笑着松手,任他转身去开门,却在他掏钥匙时忽然说:
顾惜苒马嘉祺,你知道吗?
他回头,看见她指尖捏着下午捡到的白蝶贝,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顾惜苒你背我的时候,比任何星星都亮。
民宿的阳台飘着贝壳风铃的轻响,马嘉祺背着她跨过门槛的瞬间,顾惜苒忽然明白,有些距离的缩短,从来不需要刻意的告白。就像此刻他掌心的温度,像三年来无数次递来的温牛奶,像沙滩上交叠的脚印,早已在时光里,把“喜欢”二字,写成了无需言说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