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第一场雪落的时候,顾惜苒正在画室赶稿,忽然听见马嘉祺在客厅喊她。她跑出去一看,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举着手机录像,窗外的雪花簌簌落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而他脚边,放着个用雪堆的歪歪扭扭的雪人,脖子上还系着她的红围巾。
“像不像你?”他指着雪人圆滚滚的肚子,“上次买奶茶,你非要加双份珍珠。”
顾惜苒扑过去抱他,鼻尖蹭到他冻得冰凉的耳垂:“明明是你自己想喝,还赖我。”
雪下了整夜,第二天早上,马嘉祺去阳台拿衣服,发现顾惜苒在雪地里画了个巨大的爱心,里面写着“马先生和马太太”。他掏出手机拍下来,设成屏保,直到后来换了好几部手机,这张照片始终存在相册最深处。
开春的时候,顾惜苒的画展办得很成功。马嘉祺特意请了年假,每天帮她搬画框、盯布展,忙得团团转。开幕式那天,他穿着熨帖的西装,站在人群里看她接受采访,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顾爸爸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顾妈妈拉着马嘉祺的胳膊笑:“我们家惜苒,总算熬出头了。”
散场后,顾惜苒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跑过来,脸上还带着妆:“马先生,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帮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头发。
“谢你十年前给我塞的那张纸条啊。”她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带着唇釉光泽的吻,“不然我哪知道,原来有人会把‘我喜欢你’藏在数学笔记里。”
马嘉祺低头看她,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夕阳透过美术馆的玻璃幕墙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晚自习的黄昏——他攥着写满公式的纸条,在教室后门等她,而她抱着画板回头时,眼里的光,和此刻一模一样。
后来的日子,就像顾惜苒画里的场景:春天一起在小花园种新的向日葵,夏天窝在沙发上吃冰西瓜看老电影,秋天去郊外捡枫叶夹进书里,冬天围着暖气片煮火锅,看窗外的雪落满枝头。
偶尔也会有争执。比如顾惜苒把新沙发蹭上颜料,马嘉祺皱着眉说她两句,她就红着眼圈说他不爱她了;又比如马嘉祺加班晚归,顾惜苒趴在沙发上等他,嘴里抱怨着“再这样就分房睡”,却在他进门时,还是会递上一碗热汤。
但每次和好都很快。他会默默把沙发套拆下来洗干净,她会在他公文包里塞一张画着道歉表情的便签。就像顾妈妈说的,两个原本棱角分明的人,在岁月里慢慢磨出了契合的弧度。
三十岁生日那天,顾惜苒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个礼盒,打开是本厚厚的相册。第一页是高中时的黑白合照,后面贴着大学异地时的火车票根,工作后一起旅行的机票,新家的钥匙,结婚证的复印件,画展的门票……最后一页,夹着片已经泛黄的枫叶,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从十五岁到三十岁,下一个十年,还要一起走。”
她正看得眼眶发热,马嘉祺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个礼物在画室。”
画室的画架上,摆着一幅新画——是他们老了的样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牵着老奶奶的手,走在洒满阳光的小路上,背景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画的右下角,写着日期和两个名字:马嘉祺,顾惜苒。
“画得怎么样?”他低头问她。
顾惜苒转过身,眼泪掉在他手背上:“马先生,你把我画得太胖了。”
“那是因为老了都会发福啊。”他帮她擦眼泪,“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光芒和十年前一样温柔。顾惜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妈妈问她“真打算跟他就这么定了”,那时她看着他和爸爸并肩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了。
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白头,岁月会带走很多东西,但总有一些,会在时光里酿成蜜,甜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笑,眼里的光,和十五岁那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