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回来的时候,玄关的感应灯亮了三下才稳住。他脱鞋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客厅里的人——顾惜苒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没什么营养的综艺节目,她却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匀匀的,显然是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时带起的风让她睫毛颤了颤。马嘉祺失笑,伸手替她把滑落的毯子拉上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露在外面的脚踝,凉丝丝的。
“怎么又在这儿睡?”他低声问,明知她听不见。
顾惜苒像是被这声音惊扰,眉头皱了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落在他身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回来啦?”
“嗯,”马嘉祺在她身边坐下,掌心覆上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等很久了?”
“没有,”她打了个哈欠,往他身边挪了挪,把脸埋进他颈窝,“就是看着电视不知不觉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推了个应酬,”他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他选的柑橘调,清爽得像她的人,“想早点回来。”
顾惜苒笑了,抬头时鼻尖蹭到他下巴,有点扎人。她伸手摸了摸,“又没刮胡子?”
“忘了,”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虎口处浅浅的痣——那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当时她哭得惊天动地,他笨拙地替她吹伤口,结果被她一把推开,说他的口气有牙膏味。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起来,“我今天路过楼下那家面包店,看到他们新出了抹茶红豆包,买了两个,在冰箱里,你要不要吃?”
“现在?”马嘉祺看了眼墙上的钟,快十一点了。
“嗯!”她点头,像只等待投喂的小仓鼠,“我今天没舍得吃,留着给你尝的。”
他无奈起身,打开冰箱时果然看到保鲜层里放着两个胖乎乎的面包。刚拿出来有点凉,他转身想去微波炉加热,却被顾惜苒喊住:“不用不用,凉的也好吃!”
她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够。马嘉祺抬手把面包举高,看着她踮着脚尖够了几次都够不着,脸颊因为着急微微泛红,才慢悠悠地递过去一个。
“马嘉祺!”她接过面包瞪他,却在咬下第一口时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尝尝,这个红豆馅不腻,抹茶味也正。”
他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那半,确实不错。顾惜苒吃得认真,嘴角沾了点绿色的粉末,他伸手替她擦掉,指尖划过她唇角时,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明天想吃什么早餐?”他问。
“豆浆油条吧,”她想了想,“好久没吃了,楼下那家新开的早点铺,听说油条炸得特别脆。”
“好,”他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末我妈让我们回去吃饭。”
顾惜苒咬面包的动作顿了顿,“阿姨又要给我塞东西了吗?上次拿回来的腊肠还没吃完呢。”
马嘉祺笑了。他妈妈总觉得顾惜苒太瘦,每次回去都恨不得把家里能吃的都让她带走,腊肠、腌菜、自己做的酱牛肉……顾惜苒每次都哭笑不得,却还是乖乖收下,回头再变着法子做给他吃。
“这次应该不会了,”他说,“她说想让你陪她去趟菜市场,说你挑的番茄比我爸挑的新鲜。”
“那是当然,”顾惜苒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挑番茄要选那种带点青蒂的,沉甸甸的,捏起来有点软但不塌,这样的才多汁。你爸每次都捡最大的拿,看着好看,其实里面都空心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马嘉祺听得认真。这些琐碎的生活常识,他以前从不关心,却因为她,慢慢记在了心里。就像他知道她喝奶茶要三分糖加椰果,吃火锅必须蘸麻酱加香菜,看恐怖片时会偷偷攥紧他的衣角,却嘴硬说自己不怕。
“对了,”顾惜苒忽然放下咬了一半的面包,“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谈成了吗?”
“嗯,成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下周签合同。”
顾惜苒却激动起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眼里的光比电视屏幕还亮,马嘉祺看着,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这个项目他跟进了大半年,多少个深夜在书房加班,多少次在电话里和客户周旋,她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在他手边放一杯温好的牛奶,或者在他累的时候,从身后轻轻抱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