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时，顾惜苒正趴在客厅地毯上跟拼图较劲。夕阳把落地窗染成暖橙色，她指尖捏着的拼图碎片边缘泛着金边，偏偏怎么都找不到该嵌的位置。
“卡住了？”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下班的微哑。他弯腰换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
顾惜苒仰头看他，鼻尖蹭到地毯上的绒毛：“最后四块，拼了半小时。”她朝茶几方向努努嘴，“水在桌上，凉了吗？”
“温的。”马嘉祺拿起玻璃杯喝了半杯，目光落在她散着的头发上，“又没扎头发？”
“在家扎什么。”她转回头继续跟拼图搏斗，指尖戳着碎片上的屋顶轮廓，“你今天回来好早，不是说要开例会？”
“提前结束了。”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温热的膝盖碰到她的小腿。顾惜苒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拼图上，下意识把手里的碎片往身后藏了藏：“不许看，我要自己拼完。”
马嘉祺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空气传过来，带着熟悉的频率。他没再看拼图，反而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你早上说的那个鱼丸汤。”顾惜苒眼睛亮了亮，指尖的碎片被她无意识捏紧，“就是巷口那家，上次去晚了卖完了。”
“那得现在去。”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七点关门。”
顾惜苒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膝盖处压出两道红印。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绒毛，转身往门口跑：“我换鞋！”
马嘉祺看着她趿拉着拖鞋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把她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拎起来。等他走到门口，顾惜苒已经把帆布鞋穿好了，正踮着脚够玄关柜上的钥匙串，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
“够不着？”他抬手轻松取下钥匙，指尖顺便刮了下她的鼻尖。
“谁说的。”顾惜苒抢过钥匙塞进包里，仰头瞪他，“我只是在活动筋骨。”
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顾惜苒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快：“今天我们科室那个实习生，把咖啡机的奶泡打反了，结果喷了自己一身，现在整个办公室都叫他‘奶泡小王子’。”
“挺可爱的。”马嘉祺应着，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发梢上。
“可爱什么呀，”顾惜苒撇撇嘴，“他还把我的文件弄混了，害我加班半小时才理清楚。”她忽然停下来，转头看他，“你呢？今天公司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没什么特别的。”马嘉祺想了想，“研发部的老张把代码写反了，全组陪他改到中午，午饭吃的外卖汉堡，凉透了。”
“那多可怜。”顾惜苒皱皱鼻子，“比我们实习生还惨。”
巷口的鱼丸汤摊飘来浓郁的香气，老板娘正弯腰往锅里下鱼丸，白色的热气氤氲着她的笑脸。顾惜苒拉着马嘉祺的袖子往前跑，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声响。
“两碗鱼丸汤，加萝卜和粉丝。”马嘉祺熟稔地开口，目光扫过老板娘手边的辣酱瓶。
“好嘞！”老板娘往锅里撒了把葱花，“小顾今天没扎辫子啊？”
顾惜苒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阿姨好，今天懒得扎。”
“还是扎起来精神。”老板娘把两碗汤端到桌上，搪瓷碗边缘烫得发颤，“你们俩啊，从小就黏在一起，现在还是这样。”
顾惜苒的脸有点热，低头用勺子搅了搅汤里的鱼丸。马嘉祺替她把辣酱瓶往这边推了推，轻声说：“她怕烫，麻烦多放两块冰。”
老板娘笑着应了，转身去拿冰格。顾惜苒抬眼看他，勺子在碗里转了个圈：“你怎么知道我想加辣酱？”
“你昨天看美食博主吃爆辣鱼丸，盯了屏幕三分钟。”马嘉祺把自己碗里的萝卜夹到她碗里，“你不喜欢吃这个？”
“谁说的，”顾惜苒把萝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多吃点。”
鱼丸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顾惜苒看着马嘉祺低头喝汤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的轮廓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她忽然想起高中时，也是这样的傍晚，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做数学题，夕阳把他的侧脸描成金边，她偷偷看了半节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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